“别怕,我…”顔朝下意識說了一半,回頭看了眼站在自己旁邊的女人,改成了:“我們陪你去。”
白清霜擡眸看着顔朝,依舊清清冷冷的模樣,惜字如金的嗯了一聲。
顔朝下眼睑有一瞬間細微的上提,開心于得到了回應,也感謝她在剛才幫了自己。
穿過走廊,許安甯看着敞開的門,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
“小晴!”許安甯嗓子突然啞住了,瞳孔睜大。
女孩的臉龐還帶着稚嫩的青澀,本應充滿年輕的朝氣活力,而如今卻失神的躺在一張冷硬的烏木桌上。
衣衫淩亂但還算完好,一時間也無法确定有沒有遭受那種事情,但至少可以肯定是受到了欺負。
顔朝眉心緊蹙,呼吸窒了一下,白清霜的眸中更是結了冰霜。
許安甯跑過去,還是脫掉身上的外套蓋在她身上。
感受到被溫暖包裹,女孩身體下意識的顫動,空洞的眼睛似乎這時候才對上焦。
許安甯張了張唇卻發不出聲音,隻是彎腰将對方輕輕抱住,慢慢收緊手臂,分不清楚到底是誰在顫抖了。
唐思晴身體漸漸回溫,眸子裡也滿滿盛滿了水光,聲音沙啞又虛弱,喃喃的問道:“姐姐…是不是我做錯了。”
如果她沒有提前出門,沒有提前來到店裡,如果在她看到喪屍後,在那關門一刻沒有心軟,沒有将那兩人放進來,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許安甯呼吸急促,聲音帶着哽咽。
錯的是那些作惡的人,錯的是如今瀕臨倒塌的世道文明。
顔朝垂着眸子,緊握着刀的手用力到發抖。
這種事情其實她在上一世見過了不少,還有到了後期因為食物短缺,出現殺人烹肉的現象,一些人為了生存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末世末世,世界的終末,本就像是一場盛大的極惡狂歡,哪裡還有人性呢。
白清霜阖了下眼睛,轉身朝前廳走去,周身圍繞着濃烈的殺意。
顔朝沉默跟在她身後,眸子裡清晰可見的痛恨之下,深藏着的是積累了兩世的疲憊。
現在的世界爛透了,一切都令人作嘔。
擡手,第一次揮刀,第二次,第三次…不同于白清霜幹脆的一刀斃命,顔朝的每一刀都不緻命卻足夠讓血液噴湧而出。
看着對方因為失血後發青發黑的臉色,看着他清楚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卻又無可奈何的掙紮和慌亂,随着掙紮,血流的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多。
顔朝眉眼寡淡,垂眼看着對方想求饒而抓着她褲子留下的沾血的指印。她耐心的聽着這聲聲泣血的哀求漸漸微弱,然而在男人意識快要消散的那一刻,這才給出緻命的一刀。
倒灌入喉嚨的血液讓他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睜大着眼睛,直到死亡。
顔朝默然不語,看着地闆上蔓延開的血液,慢慢抽出了刀,挂在刀面的血一滴滴的滑落在地。
這是她重生後第一次殺人,但她也清楚知道這絕不會是最後一次,而是一個開始。
“約束”隻能在強者的手中生效,“規則”也隻有勝者才能譜寫重建。
如果惡意肆虐擴張,那隻能用以暴制暴的原始手段去阻止。就是這麼簡單,卻也這麼讓人感到厭倦。
白清霜聲色不動,隻是目睹了全過程,心底還是些細微的驚訝,同時也有些擔憂,“你還好嗎?”
顔朝恍惚了一下,被這道清冽的聲音拉回來,她掀起眼皮,聲音一如往常,“還好,又不是第一次了,況且令人作嘔的敗類,該殺。”
白清霜微蹙了一下眉,她的注意力并未分給地上的兩具屍體。
主要是她此刻感受到了顔朝的情緒波動很大,像是在不停的往下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倒是讓她覺得有些為難和棘手,是一種全新且陌生的體驗。
顔朝找來幾張報紙随手蓋上去,眼不見為淨。剛站起身就迎上白清霜複雜的眼神,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麼了?你擔心我嗎?”顔朝眨了下眼睛。
白清霜視線落下半分,纖長的睫毛也跟着垂下來,眼眸半遮。她沉默了片刻,鼻音輕輕發聲:“嗯。”
顔朝怔了一會,唇瓣微微張開,喉嚨卻無意識的幹咽了一下,緩聲說道:
“我都已經是活了兩世的人了,這種情況早就見怪不怪了,你忘了嗎?”
白清霜掀起眸子看向她,聲音清潤:“我知道。”
我知道如此,但依舊在擔心。
顔朝自動補齊了這句話,心髒就好像被撞了一下。不輕,不重,但足夠接住正在下墜的自己。
顔朝緩緩歎出一口氣,勉強彎了彎唇角,聲音有些低啞:“謝謝你。”
其實也不止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