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琪并不同意，按着李弘的頭逼迫他磕頭，接連磕了三個才允許他起身。
“大哥，那麼見外做什麼。”
“寒若愛幾人救了他的命，他感恩戴德，你冒着生命危險救他，他就這副德行。”
“和孩子計較什麼。”
扶着林金奕躺下，李金琪才去看李弘，他額上泛了紅，雙手環抱，一臉的不服。
“不服？”
“入魔而已，我不在意。”
“禁制會損害你的身體，你也不在意？”
李弘不再做聲，轉身就走。
“欠打的東西。”
“哥，少說兩句，他才剛回來。”
“這混賬讓寒若愛那幾人寵壞了，吼他兩句都要發脾氣，上次打了他幾棍子，直接離家出走，差點沒給我氣死。”
“孩子還小，慢慢教。”
“我教不了，隻有爹能收拾他，打疼了自然會來尋求庇護。”
“弘兒隻是貪玩了些，本性不壞，漸離偏聽偏信，做了不少錯事，也情有可原，芸兒…和以往有些不同。”
“再不收斂，她的下場不會好。”
“皇權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
“她投靠了神界。”
“怎麼會？”
“她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得不到的東西，她甯可毀掉也不會讓給旁人。”
“你既知曉，為何不阻攔她？”
“玉蘭婷信她，偏寵她，我也不能斷她活路。”
“麟兒年幼，漸離暫且能和她制衡。”
“她空有稱帝的野心，沒有為君的手段。”
“你支持誰？”
“弘兒。”
“他那副樣子，你又慣着，能擔什麼事。”
李金琪的神色微變，見林金奕盯着自己，佯裝咳嗽掩飾半分，“他雖懶惰，沒什麼心眼，更不會迫害無辜，現在這樣，挺好。”
“哪裡好，甯遠和豐甯全是他的流言蜚語，說他不知檢點，小小年紀就當街熱吻，敗壞風氣。”
“…”
“趁着年紀小多加管教，你舍不得就讓爹管，半年内定能改頭換面。”
“我們這條路走的辛苦，我不希望他步我們的後塵，讓他随心而動吧。”
“你不打算傳位給他？”
“他撐不起天蘭貴，我們若是都離開了，他們隻有死路一條，與其讓他束縛半生，我情願他做個普通人。”
“他怎麼想？”
“他…大抵是喜歡自由。”
話題戛然而止，林金奕歎息一聲，閉目調息。
“小奕，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他。”
“大哥，你不可能時刻守着他，無論如何都要學些防身的功夫。”
“會的。”
走出房間，李金琪剛關好門，就看到一臉氣憤的李弘，林彥深垂着頭，看不清表情。
“弘兒，你小叔…”
“小叔救了我，我感激他！”
李金琪蹙眉，“那你這副樣子怎麼個意思？”
“看你不順眼！”
李弘轉身要走，被李金琪拽住胳膊，“又鬧什麼，你祖父還在府裡，當心挨鞭子。”
“你嫌我丢人為什麼帶我回來！”
“爹爹什麼時候嫌棄你了？”
“那你為什麼…”
李弘說到一半又将話咽了回去，林彥深怕李弘挨抽牽連到他，退後了幾步。
李金琪看着李弘，孩子再三提及這個話題，絕不是單純的鬧脾氣，他似乎在試探什麼。
“弘兒…你是不是想做皇儲？”
李弘咬了咬牙，鼓起勇氣道，“我…我想當少主。”
李金琪正要開口，李弘突然朝他跪下，腰背挺得筆直，“爹爹，我可以學，武功也好，策論也好，我遲早能學會，求爹爹給我一點時間，不要迫切定下皇儲。”
“打起仗來十天半月都不能合眼，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怎麼給國民做表率？”
“我以後再也不賴床了，爹爹，我…”
“跟你祖父練習基本功，回去之前你要是能達到他的标準，爹爹恢複你的少主之位。”
“說話算話！”
“君無戲言。”
“那我去找祖父。”
拉住李弘，李金琪摸了摸他的腦袋，“不急，先休息，該練的時候你祖父會來找你。”
“那你什麼時候讓我當少主？”
“這陣子忙完再說。”
“要多久？”
“弘兒，想當少主，有件事你必須做到。”
“什麼事？”
“禮數。”
“爹爹什麼意思？”
“不許對長輩大吼大叫，待人接物要有禮數。”
“我…”
“從今往後，要做個懂禮數的孩子，爹爹不要你卑躬屈膝，至少要言談有禮，讓人見了忍不住道一聲君子。”
“我會的。”
“不僅是面對長輩，對待朝臣也該禮數周全，不懂就問，會有人教你。”
“我知道了。”
“還有，盡量少提我字，面對長輩可自稱弘兒，面對朝臣可稱本宮，面對普通百姓可稱晚輩，或是江湖名。”
“弘兒明白。”
“去吧，早些休息，你祖父教學嚴苛，累了就好言同他商議，不要魯莽行事。”
“謝爹爹，弘兒告退。”
李弘按規矩行禮，李金琪看着儀态有度的孩子，嘴角不自覺上揚。
“爹爹會保護你，什麼都别怕。”
林彥深也行了一禮，候在李弘身側，二人一同離開。
推開門，李金琪就看到披着外衣坐在椅子上的林金奕，快步向他走近。
“你都聽到了。”
“嗯，他有上進心是好事，芸兒和漸離太過普通，撐不起天蘭貴的未來。”
“若六界共同伏擊極靈，就算是你我，也未必有勝算。”
“于六界而言，極靈本身就是入侵者，他們沒有錯，我們也沒錯，一時的安定也是幸福，我們應該珍惜當下。”
“小奕，還是那句話，提防向映月。”
“哥，你确定沒有看錯人？我還是不太相信，向映月會對我産生想法。”
“小奕，你仔細回想一下，當年的向映月是如何對你的，最近幾年他又是如何對你。”
林金奕皺眉，又搖了搖頭，“你遇到弘兒那幾日向映月和婷兒鬧矛盾，婷兒沒理他，他懷疑是我慫恿，給我下了三天的鑽心蠱。”
“…”
“該死的，他竟然給你下鑽心蠱！”
“哥，沒事，鑽心蠱不難，唐冰會解。”
“那也不行，我去給你讨個說法。”
“别去，本就是我慫恿的。”
“…”
“那你對他是什麼想法？”
“小事斤斤計較，大事不含糊，留着更有益處。”
“總之你要保護好自己。”
“大哥，在你所看到的未來裡，汐兒和言兒最終如何？”
“小奕，兄長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應激，更不要刻意去幹擾他們。”
“你說。”
“在我看到的未來，極靈被控制，言兒被林彥深刺中要害身亡。”
“什麼，控制！最後怎麼解決的？”
“玉蘭婷渡劫成功，她所釋放的靈力不僅讓弱水消散，還解除了六界對極靈的控制。”
“渡劫成功…看來得提前做防備。”
“還有一件事，我在未來看到…小汐和麟兒相互愛慕。”
“什麼！”
林金奕氣血上湧，原本淩亂的内息更為洶湧，逼得他咳嗽不斷，口中竟溢了鮮血。
“小奕！”
用靈力打通經脈，李金琪攬着虛弱不堪的林金奕，心頭一震，他似乎有點理解向映月了。
“别想太多，他們結局很好。”
林金奕不想再聽，閉上了眼。
待到林金奕睡下，李金琪才出門，外邊不知何時下起了雪，入眼都是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