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笑。
黎夜鼻尖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它将身體貼的更近,玻璃不堪重負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
黎夜看到了大團的墨綠色的藤蔓,梧桐葉一般的大片葉子,邊緣圍滿了細密的倒刺。
藤蔓從它的頭頂垂落下來,渾濁的眼球擠在玻璃上,像是下一秒就會爆開。
“喀拉...”
窗戶上出現了一條細長的裂紋。
她握着鐮刀的掌心全是汗,死死的盯着窗外的怪物。
它要進來了!
這個認知剛傳遞到黎夜的意識,她握着鐮刀的手就突然一頓。
不,不對。
它從一開始就可以進來了!
黎夜不覺得一扇玻璃窗加一扇老舊的木門能擋住外面的東西。
所以...它在等什麼?
自己躲進來就為了等雪停...
那它呢?
隻是為了讓她...恐懼麼?
不對...
它是在拖延時間!它也在等雪停!!!
雪的确能讓他們異化,但這個過程很可能不是一蹴而就的。
那會不會...
黎夜擡起了頭,目光灼灼地看向窗外的怪物。盡管它的眼睛仍舊貼在窗戶上,卻不像之前貼的那樣近。
她飛快起身,趁怪物沒反應過來,手中的鐮刀直沖它頭頂而去。
“嘩!”
窗戶瞬間破裂。
顧不得四處飛散的玻璃碎片,黎夜的鐮刀紮進它的頭頂,她鈎住上面的藤蔓,另一隻手狠狠一扯,直接将那東西的上半身拽進了房間。
它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嚎叫。
但不是怪物的嘶吼,而是人類的叫聲。
異化果然需要時間。必須一直待在雪裡直到雪停下,異化才算完成,到那時他們才是真正的怪物。
黎夜看着上半身已經變回了人類的軀體但挂在窗外的下半身仍舊保持着藤蔓狀态的村民,眸光沉了沉。
是個年輕的男性村民。
黎夜見過他,以嚴梁的視角,是抓他的那幾個人之一。
她拔下了插在他頭頂的鐮刀,對他的痛呼充耳不聞,将窗外的藤蔓繼續往往屋裡裡拽。
但藤蔓卻像是被什麼卡住了,根本拽不動。
黎夜蹙眉掃了眼窗外的藤蔓,沒有猶豫,手起刀落,狠狠砍了上去。
另一邊。
靠在牆邊休息的張一軒乍聽到慘叫,一下子捏緊了手裡的東西。
但緊繃的情緒很快放松下來。這聲音明顯是男人的,不是黎夜,那就一定是這個村裡的村民了。
對啊,黎夜!
張一軒突然眸光一亮。
能在這兒幹出反殺怪物這種事的人一定是她!
他靠近門縫,天空隻有零星的幾朵雪花還在緩緩飄落。
剛剛的聲音聽上去似乎離自己不遠,他的目光落在了附近的幾間屋子上。
是哪個呢?
張一軒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他的目光陡然一凝,終于知道黎夜在哪兒了。
在他的視線裡有五六個異化村民正同時朝着一間院子走去!
……
黎夜對外面的情況一無所覺。
她靠在牆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空氣裡彌漫着一股血腥和草腥味混雜一起的氣味,嗆得她忍不住一陣幹嘔。
屋内一片狼藉。
一個隻有上半身的男人倒在地上。滿地都是黑紅與墨綠混合的液體和夾雜在其中的一些類似碎肉之類的東西。
黎夜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另一隻手輕輕握了上去,像是在給自己無聲的安慰。
“這種事總要經曆的...”她閉上眼,輕聲對自己說道:“黎夜,你做的很好。”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再睜眼,脆弱和掙紮已經消失不見,有的隻是深不見底的平靜。
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黎夜第一反應就是握緊手上的鐮刀,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窗邊,快速向外一探。
院門口裡站着五個異化的怪物。它們沒有靠近,而是死死盯着窗戶的方向。
雪快要停了。
五個。數量太多了。
如果不是出其不意的偷襲,打了對方個措手不及,之前那個怪物根本不可能解決的那麼順利。
她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同時能有辦法同時對付五個怪物。
黎夜繃緊的唇被她抿的發白。
要...死在這了麼?
她握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黎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開始飛快地分析眼下的情況。
張一軒昨晚幾乎逃了一整晚都沒撞到一個怪物,而自己卻同時被五個盯上。
這概率相當于被五道雷同時劈中。
是什麼吸引的這幫怪物突然來圍攻自己?
如果第一隻是自己手腕上零星掉的幾滴血,那這五個呢?
而且...它們這在團隊合作?
她立馬否定了這個想法。
如果它們要能像群居動物那樣懂得合作,張一軒絕不可能有躲在暗處觀察它們的機會,而且第一個怪物在發現自己後是打算吃獨食的。
不是合作,卻同時被吸引...
黎夜的目光落在了那半截身體上。
它們…是被這東西吸引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