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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寶钗情懇京兆救兄 迎春淚垂惡狼淩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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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金風玉露時節,庭前丹桂暗香浮動。寶琴晨起對鏡理妝,菱花鏡裡映出芙蓉面龐,雲鬓斜簪一支點翠蝴蝶簪,忽聞廊下鹦鹉學舌:“良辰美景奈何天..."這聲氣倒似梨香院小旦的調門,驚得寶琴手中玉梳"當啷"墜地,濺起滿地碎金似的日光。

這時小螺捧來新沏的君山銀針侍奉,文卿起床過來,一聲不吭,恍若心事重重。文卿忽執寶琴其手,那掌心竟沁着薄汗:“昨夜讀《漢書》至班定遠傳,見'不入虎穴'之句,竟似黃鐘大呂...吾嘗讀杜工部'會當淩絕頂'之句,每思男兒當效班超投筆...”

文卿長歎一聲:"昨日見姑蘇故人來信,說孤山書院的白石先生今秋開講《春秋》,為夫當前往聽讀,待來年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窗紗外秋蟬"知了"一聲噤住,寶琴正拿着《玉溪生詩集》,指尖恰停在"何當共剪西窗燭"的"燭"字上,緩緩說道:"那年随父親過虎丘,賣花婆子說'并蒂蓮若隔了秋水,便化作斷腸草'..."話音未落,忽覺心間一緊,面上卻笑道:"男兒志在四方,豈效閨中女兒作态?"。

"此去錢塘水路八百裡..."文卿話音漸低,寶琴卻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低頭看那盞君山銀針,茶沫子似結成個"離"字,忽又散作滿天星。她将腕上伽楠香串褪下來遞給文卿:"這香是栊翠庵妙師父所贈,最是佑體甯神..."話音未落,一滴淚砸在文卿袖口。

臨行前夜,殘月猶懸西檐,寶琴已對鏡整饬妝容。菱花鏡裡照見青絲如瀑,偏揀了支點翠竹節簪别在鬓邊。寶琴強笑道:“相公此去,我當學守候寒窯十八年的柳銀環,請君莫忘娘子...“話音未落,忽聽檐下鐵馬叮咚,驚得架上白玉鹦鹉撲棱棱亂撞。二人相顧無言,唯見中天月色泠泠,将雙影投在粉牆上,竟似水墨畫裡離别的鹣鲰。

晨光初透茜紗窗時,文卿已立在垂花門下。竹青色直裰被曉風吹得獵獵,腰間玉帶鈎上懸着的正是寶琴連夜趕制的荷包。那荷包用退紅绡紗作底,金線繡着“卍“字不到頭紋樣。寶琴近前替他正冠,忽見門廊鐵馬叮咚亂響,驚得架上白玉鹦鹉撲棱棱撞翻水盂。

“且看這柳條...“寶琴才開口,喉間便似堵了杏核。文卿會意望去,但見門首新柳金線千條,那柳枝随風輕擺,倒似要勾住遠行人衣袂。文卿忽從袖中取出羊脂玉佩,夔龍紋在晨光裡泛着溫潤光澤:“此物随吾家三代,今留與娘子作伴。“

文卿啟程,寶琴立于垂絲海棠下,辘辘車聲碾過青石闆時,天際才染胭脂色。寶琴倚着門框,看那青骢馬漸行漸遠。忽一陣西風卷起滿地銀杏,迷離中竟見車簾微掀,露出半幅月白衣角,寶琴脫口吟誦:

“菱花鏡裡春山遠,錦字書中秋水深。

欲問歸期君莫笑,西窗又見月如針。“

文卿走後,梅夫人管束寶琴日緊。那日,梅夫人命府中周嬷嬷捧着《女誡》立在廊下,寶琴跪在青石闆上奉茶,盞中映出頭頂“貞靜賢淑“匾額的金漆剝落處。“聽聞昨兒往大明寺進香,倒與個戴鬥笠的姑子說了半日話?“梅夫人翡翠護甲叩着紫檀案幾,驚得佛珠亂顫。寶琴垂首答:“那是賈府攏翠庵的妙玉師傅,過來講《金剛經》'應無所住'章...“

“啪!“茶盞掼碎在織金毯上,“好個'應無所住'!梅家宗祠裡供着的貞節牌坊,可容不得這般禅機!“窗外老鸹突然哀鳴,驚落一樹丹桂,恰似文卿别時落的銀杏雨。

寶琴默然垂首,指尖在青石闆上輕輕劃過。梅夫人見她這般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你既嫁入梅家,便該恪守婦道,豈可再與外人有甚瓜葛?那妙玉雖是出家人,卻也該避嫌才是!“寶琴心中苦澀,卻不敢辯駁,隻得低聲應道:“媳婦知錯了。“

梅夫人冷哼一聲,又道:“你且記住,梅家的媳婦,須得貞靜賢淑,不可有半點逾矩之舉。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不講情面!“說罷,拂袖而去。寶琴跪在原地,隻覺雙膝生疼,心中更是酸楚難言。她擡頭望向窗外,隻見那株老柳依舊随風輕擺,仿佛在訴說着無盡的思念與離愁。

自那日後,寶琴便深居簡出,再不敢與外人多言。她每日對鏡理妝,總不忘簪上那支點翠蝴蝶簪,仿佛文卿仍在身旁。夜深人靜時,她常獨自坐在窗前,望着那輪殘月,心中默念着那首絕句:“菱花鏡裡春山遠,錦字書中秋水深。欲問歸期君莫笑,西窗又見月如針。“

卻說這日寶琴獨坐茜紗窗下,菱花鏡裡映着個袅娜身姿。但見那:遠山眉蹙春煙淡,秋水眸含曉露清。鬓角斜簪赤金累絲鳳,耳畔垂着明月珰。腰間環佩叮咚,偏系着塊羊脂玉玲珑佩,正是那年文卿臨行親與系上的。忽一陣西風卷簾,吹得案頭《漱玉詞》嘩嘩翻動,正停在"此情無計可消除"一句上。

寶琴輕撫玉佩,指尖摩挲着背面篆刻的"琴瑟和鳴"四字。忽憶起去年重陽,文卿折了金桂插在她雲鬓,笑說:"這'木樨清露'原該配卿卿鬓角香。"如今階前木樨零落成泥,廊下鹦哥猶自念着"歸去來兮"。不覺淚珠兒滾下來,在胭脂箋上暈開點點紅梅。

當夜三更,寶琴歪在填漆螺钿榻上朦胧睡去。忽聞得院牆外馬蹄聲碎,似驟雨打新荷。接着角門銅環亂響,值夜的婆子提着琉璃燈引進來個小厮,滿身風塵撲簌簌往下落。定睛看時,竟是文卿身邊服侍的墨雨。

"少奶奶!"墨雨撲通跪倒,燈籠映得他面色慘白如紙,"錢塘江上運綢緞的船遭了強人,少爺為護貨箱跌進激流...撈了三日三夜..."話音未落,寶琴手中定窯茶盞"當啷"墜地,碎瓷片混着潑灑的楓露茶,倒像濺了一地胭脂淚。

正待細問,忽見窗外白茫茫亮如銀霜。卻是月姊兒轉過朱閣,把清輝灑在枕上。哪裡有什麼墨雨?唯有守夜的翡翠伏在腳踏打盹,博山爐裡沉水香将燼未燼。再看那羊脂玉佩,仍在鲛绡帳鈎上幽幽泛着暖光。

寶琴倚着引枕怔忡半日,見菱花鏡裡自己雲鬓散亂,倒像《牡丹亭》裡遊園的杜麗娘。伸手要理妝奁,不料帶翻了菱花鏡,"嘩啦"一聲跌作七八瓣。碎鏡中映着無數個月亮,個個都缺了半邊,倒應了李義山"破鏡飛上天"的谶語。夢中驚醒,天休使圓蟾照客眠。

臘月祭竈之夜,寶琴獨坐祠堂,手執狼毫,抄錄《列女傳》。寒風凜冽,凍瘡遍布指尖,筆鋒在“曹娥投江”處微微一滞,墨迹洇開,化作一團烏黑。正凝神間,忽聞門外傳來梅夫人一聲嗤笑:“到底是不會下蛋的雀兒,占着嫡妻位份,卻連個香火都續不上。”話音未落,簾子已被掀開,梅夫人款步而入,手中捧着一碗藥渣,徑直潑在寶琴雪青色的裙裾上,冷笑道:“這是杭州捎來的求子方,連服三月竟不見動靜!莫不是你這身子骨不中用?”

寶琴低頭凝視裙上藥漬,見其中混着一片白芍藥瓣,恰似文卿夢中遞來的那枝。正恍惚間,耳畔驟然炸響梅夫人的呵斥:“明日便搬去西廂佛堂,晨昏三炷香,求祖宗恕你無子之罪!”銅爐中殘香折斷,梁間雙燕驚起,破窗而去,留下一室冷寂。

次日,寶琴在西廂佛堂撿佛豆,忽聽牆外有人低吟:“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聲氣清越,竟穿透梅府高牆。寶琴心頭一震,踮腳從菱花窗窺去,見柳湘蓮一襲青衣,牽馬過巷,鞍前懸着的玉箫墜子,正是去歲大明寺遺失的那枚。她一時怔住,竟忘了手中佛豆。

“作死的蹄子!”周嬷嬷猛地扯她回屋,厲聲斥道:“這等下九流的戲子,也值得你扒窗去瞧?”寶琴踉跄間,袖中滑落一頁《牡丹亭》殘卷,周嬷嬷一腳踩住,冷笑道:“怪道日夜誦經不見效,原藏着這些淫詞豔曲!”說罷,撿起書頁投入炭盆。火舌卷曲處,“不在梅邊在柳邊”幾字化作青煙,袅袅散去。

寶琴被周嬷嬷扯至梅府大廳,見梅夫人端坐堂上,面前攤開一本《妙法蓮華經》。梅夫人翡翠護甲劃過經卷上暗褐痕迹,冷笑道:“好個佛口蛇心的!這血書倒是效仿比丘尼刺血寫經?”寶琴瞥見經頁間夾着的白芍藥,脫口道:“此乃朱砂寫的……”

“掌嘴!”周嬷嬷的銀戒指狠狠刮過寶琴臉頰,血珠濺在佛前供果上。窗外驟起狂風,将文卿留下的羊脂玉佩掃落在地。梅夫人擡腳碾過玉佩,冷冷道:“再不守婦道,便送你這家門孽障去水月庵,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是夜,寶琴對月裹傷,忽聞牆外傳來《牡丹亭》唱段:“偶然間心似缱,梅樹邊……”聲如遊絲,似遠似近。她倚窗凝望,月色如霜,心中凄楚難言。

未幾,寶琴病體纏身,梅夫人仍強命她為各房繡驅邪香囊。五色絲線在昏燈下漸染成血,指尖舊傷又綻。忽聞小丫頭嚼舌:“杭州來信,說大爺染了時疫,沒了……”寶琴如五雷轟頂,手中銀針霎時刺入指腹,血珠滾在未繡完的鴛鴦眼上。她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數日後,寶琴方從昏迷中蘇醒,梅府上下已是一片悲涼。書齋外老鴉悲鳴,聲聲凄厲,似為這深宅大院的凄涼命運哀歎。

臘月的月光像把冰刀,将寶琴伏案的影子釘在茜紗窗上。她對着燭火眯起眼,金絲銀線在指間遊走,忽覺眼前暈開一團胭脂色——原是舊痂崩裂,血珠子正順着小指滴在鴛鴦的翎羽上。

寶琴咬住滲血的指尖,忽聽得珠簾嘩啦一響。新來的柳嬷嬷端着藥盅進來,鬓邊銀簪在燭火中一晃,竟與記憶裡某個模糊的影子重疊。寶琴擡眸驚覺,這老婦人眉目竟似幼時乳娘——當年帶她偷聽柳子戲的,正是這位被薛家的舊仆。老婦人将青瓷碗輕輕擱在繡繃旁:"老奴添了安息香,姑娘喝了早些安置罷。"

藥湯騰起的熱氣裡,寶琴瞥見對方袖口繡着并蒂蓮。那針腳走勢格外眼熟,倒像是...倒像是薛家舊時請的蘇繡娘子慣用的雙面套針。她心頭突突直跳,正要細看,柳嬷嬷卻已轉身去撥弄炭盆。火星子噼啪爆響中,老婦人似是無意間哼起半句戲文:"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嬷嬷方才唱的是《牡丹亭》?"寶琴手中銀針倏地戳進錦緞。她分明記得七歲那年,乳娘抱着她在太湖石後偷聽柳子戲,那折《遊園驚夢》的唱腔與此刻如出一轍。

柳嬷嬷撥炭的鐵鉗在空中頓了頓,灰白的發髻在牆上投下顫動的影:"老奴年輕時跟着戲班混過飯吃,讓姑娘見笑了。"說着從懷裡掏出個褪色的香囊,"炭氣熏眼睛,姑娘把這個佩上。"

寶琴接過香囊時觸到對方掌心的繭,那粗粝的觸感驚雷般劈開記憶——那年她貪玩落水,乳娘攥着她手腕往上拽時,也是這樣粗粝的繭子磨得她生疼。香囊裡飄出杜若的芬芳,繡面上歪歪扭扭的并蒂蓮,可不正是自己五歲時學針線繡的第一件玩意兒?

"柳嬷嬷,你究竟是誰?"寶琴猛地攥住老婦人的手腕,燭淚啪嗒砸在繡繃上,竟将鴛鴦的眼睛濕透。老婦人從貼身小衣裡摸出半枚玉連環:"姑娘可還記得,那年七夕在梧桐樹下埋的玩意兒?"瑩潤的玉璧在燭火下泛着幽光,内側刻着極小的小篆——正是"琴""蓮"二字。

寶琴渾身發抖,二十年前的夏夜忽如潮水漫來。她看見月光淌過薛府後院的梧桐樹,七歲的琴兒踮着腳往樹洞裡塞錦盒。身旁眉目如畫的柳兒小哥解下頸間玉連環,咔嚓掰成兩半:"等琴兒及笄,我就拿這個來換你繡的香囊..."

"那小哥竟是兒時玩伴柳哥湘蓮..."寶琴突然醒悟,喉頭哽住,淚珠撲簌簌落在玉璧上。原來當年乳娘被逐那夜,竟偷偷帶走了定親的信物。

柳嬷嬷顫抖着捧起她的傷手,渾濁老淚滴在猙獰的疤痕上:"老奴離府時,柳兒追着馬車跑了三裡地。後來聽說姑娘許了梅家,他大病一場,從此混迹江湖..."說着從袖中抽出一截褪色的五色絲縧,"這是柳兒及冠那年,用姑娘幼時紮頭發的絲線編的劍穗。"

窗外北風卷着碎雪撲打窗紙,寶琴忽然想起今晨在佛堂撿到的簽文:''''舊巢本是銜泥燕,飛上枝頭作鳳凰''''。她低頭凝視繡繃上泣血的鴛鴦,終于明白那日隔牆飄來的箫聲,原是故人在唱未完的《皂羅袍》。

是夜更闌人寂,寶琴擁衾輾轉,忽見柳嬷嬷悄掀繡簾,塞來半幅薛濤箋。老嬷嬷眼角噙淚,顫巍巍道:"隔牆吹箫的癡兒,約在白塔寺殘梅下..."話音未落,窗根兒底下傳來促織聲聲,倒似當年梨香院十二官練嗓的光景。

寶琴恍惚披了件半舊雀金裘,踩着碎瓊亂玉轉過西角門。卻見蒼茫天地間一騎白馬踏月而來,馬上人素衣勝雪,眉間朱砂映着琉璃世界,正是廿年前海棠樹下折柳的少年。那馬兒嘶鳴驚起寒鴉,柳湘蓮翻身下鞍,玄狐大氅掃落梅梢積雪,倒把個月光攪得波影粼粼。

二人也不言語,徑往瘦西湖冰面行去。柳湘蓮解下白狐裘鋪在冰面,月光照見裘裡暗紋,竟是薛府祖傳的纏枝蓮。"琴妹妹仔細着。"他話音未落,寶琴腰間夔龍佩"當啷"墜地,冰面裂開寸許,玉佩沉入寒潭前閃過一線溫潤——恰與柳湘蓮袖中半枚羊脂佩紋路相合。

忽聞畫舫笙箫動地,說書人醒木拍案:"且說那夔龍玉佩本是一對,前朝太虛觀裡老神仙用昆侖雪水養了三百載..."柳湘蓮斟着六安茶輕笑,茶煙袅袅中露出腕間五色絲縧:"為排這出《雙麟記》,倒把秦淮河畔的戲班攪得人仰馬翻。"

寶琴低頭絞着帕子,忽見香囊上鴛鴦遊出金線,原是當年梅夫人命繡的驅邪紋樣。正要啟唇,隔岸小童拍手唱道:"梅子黃時雨,柳絲青處煙..."這聲氣兒倒似梨香院芳官轉世。柳湘蓮玉箫輕點冰面,箫孔飄出《皂羅袍》殘調,驚得蘆葦叢中睡凫撲棱棱亂飛。

暮霭沉沉時分,柳嬷嬷駕着瓜皮艇破冰而來。艙底藤箱裡《牡丹亭》殘卷泛黃,恰停在"生生死死随人願"處。寶琴将書頁折作紙船,簪上朵白芍藥,看它載着杜麗娘的精魂,晃晃悠悠蕩過二十四橋明月夜。

猛聽得谯樓更鼓驟響,寶琴驚醒時枕畔猶有冷梅香。妝奁上未完成的香囊浸着月光,鴛鴦眼裡血珠凝成珊瑚色,倒映着窗外一剪梅影,恍若故人憑欄吹箫。

話說寶琴之親事,乃薛家為驅陰霾、求吉兆之舉,意在以喜沖憂,尤望借此為薛蟠那樁紛擾之事覓得一線生機。然則,紅燭雖明,笑語雖喧,薛蟠之困厄卻似巨石壓心,令薛姨媽笑顔難展,終日憂心忡忡。

是日,寶钗獨坐閨閣,手執團扇,輕搖微風,目光卻越過窗棂,遙望遠方,心緒如潮,難以平複。她深知母親之憂,亦明薛蟠之事未解,家無甯日。正沉思間,忽憶起賈府舊友賈雨村,此人今非昔比,已登京兆府尹之位,權勢顯赫,一言可撼乾坤。寶钗心中暗忖,若能得此人援手,或可助薛蟠之事轉危為安。

念及此,寶钗微微颔首,眸中閃過決絕之光。她深知此事非同兒戲,需謹慎行事,不可輕舉妄動。遂喚來貼身丫鬟,令其備下筆墨紙硯,欲親筆修書一封,懇請賈雨村出手相幫。

薛姨媽聞寶钗之計,心中五味雜陳。既感寶钗之孝心與擔當,又憂此舉能否果真為薛蟠帶來轉機。然則,時局動蕩,薛家已至絕境,唯有寄希望于此書信,能如春風化雨,吹散薛家上空之陰霾,帶來一線生機。

寶钗思忖再三,覺此事非得親自出面不可。次日清晨,寶钗早起,精心裝扮,身着月白繡金錦緞衣裳,外披石青刻絲灰鼠披風,頭戴累絲金鳳钗,容顔俏麗,氣質華貴,宛若仙子下凡。一切準備就緒,便由薛蝌駕車,一路駛向賈雨村府邸。

這一路行來,車馬辚辚,至傍晚時分,方至賈府巍峨之門前。薛蝌上前,與那守門的門人細細分說了來意,門人聞之,不敢有絲毫怠慢,忙匆匆進去通報。不多時,便見賈雨村身着華美官服,滿面春風,親自步出府門迎接。

賈雨村擡眼望去,忽見寶钗立于門前,夕陽餘晖映照之下,更添幾分溫婉之色,心中不禁微微一怔,旋即忙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哎呀,寶姑娘今日竟大駕光臨,真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輝,光彩奪目啊。”寶钗聞言,微微欠身,福了一福,聲音輕柔如春風拂面:“賈大人客氣了,小女子今日冒昧前來,實乃有要事相求,還望大人莫要怪罪。”賈雨村聞言,連忙擺手笑道:“寶姑娘有何事但說無妨,隻要賈某力所能及,定當竭力相助。”

說罷,賈雨村便親自引着寶钗與薛蝌,穿過那雕梁畫棟、曲徑通幽的府邸,一路行至那名為“緻遠齋”的書房。這書房布置得極為典雅,四壁皆擺滿了典籍,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墨香,令人心曠神怡。

賓主落座後,早有伶俐的丫鬟奉上香茗。賈雨村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那茶香瞬間在唇齒間蕩漾開來,他不由得笑道:“寶姑娘近來可好?聽聞寶姑娘才情出衆,詩詞歌賦皆有所長,賈某今日有幸,定要好好向寶姑娘讨教一番。”寶钗聞言,淺笑道:“大人言重了,小女子不過略通文墨,豈敢在大人面前班門弄斧。倒是素聞大人詩才橫溢,名滿天下,心下仰慕已久。”

賈雨村聽了這話,心中更是得意,便笑道:“寶姑娘過譽了。說起詩來,賈某倒想起昔日所作的一首中秋詩,願獻醜與寶姑娘聽聽,以博一笑。”言罷,他便清了清嗓子,抑揚頓挫地吟誦起來:“未蔔三生願,頻添一段愁。悶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自顧風前影,誰堪月下俦?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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