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奚昭眉頭皺起,想不到李成益竟真的勸動了忠勇侯親自進宮。
來不及耽擱,奚昭跟着太監朝宮裡趕去。
馬車一路疾馳到宮外,下了車,太監帶着奚昭直奔禦書房。
剛一進去,奚昭先看見的是跪在地上的李成益,然後是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料想他應該就是忠勇侯了。
忠勇侯府是武将世家,最初是因為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而軍功受爵。
雖然自從老忠勇侯以後,族裡就再也沒出過像樣的人才,子孫們天資平庸,隻能守着家底過日子,漸漸沒了往日的風光,但總歸也有爵位在,仍然不是尋常人家可以比的。
奚昭進門後先端正朝秦沭行了個禮。
秦沭靠坐在龍椅上,淡淡應了一聲。
奚昭沒去看秦沭,隻垂着眸,過了一會,就聽秦沭說:“既然人來了,本宮便直接問了,奚昭,你可願意嫁給李成益?”
奚昭早已料到今日的場景,也早就在心中思量好了回答。
她讓陸豐自己去和李成益把事情解釋清楚,現在看來,陸豐并沒有照做。她提醒過陸豐多次,可陸豐死不悔改,既然如此,她也不會再留情面。
于是,奚昭袖中的雙手握緊,上前一步說:“回太後,微臣從未想過嫁入忠勇侯府,也從未答應過嫁給李成益。”
此言一出,一旁正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奚昭的忠勇侯皺起眉,出聲道:“你說什麼?”
李成益三番五次向他請求進宮賜婚,忠勇侯還以為這兩人情投意合。
雖然他不滿意奚昭的出身,但架不住李成益整日哀求,所以他這才今日入宮面見太後。
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的回答。
他堂堂忠勇侯,都親自來向太後請求賜婚了,結果奚昭卻不願意?
“你敢耍本侯?”忠勇侯怒上心頭,就要當場發作。
秦沭瞥他一眼,正要呵止,卻聽奚昭不緊不慢說:“請忠勇侯稍安勿躁,聽下官陳述此事來龍去脈。”
忠勇侯這時候正火大着,一聽奚昭這話,狐疑問:“怎麼?這其中還有什麼貓膩不成?”
奚昭:“忠勇侯聽下官說完便知。”
忠勇侯抱臂,有些不信,可礙于太後在場,還是說:“好,那本侯便看看你能說出什麼來。”
奚昭沒有在意他的态度,不慌不忙,站在原地,從陸豐第一次去奚宅找她開始,從頭至尾把整件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說到一半時,忠勇侯的臉色開始不對勁,等奚昭全部講完,忠勇侯的臉色已經由青變紫。
奚昭話音落下,還沒等忠勇侯開口,李成益先臉色蒼白的大喊:“什麼?!陸豐他竟然騙我?可他明明告訴我,你已經答應了!”
“我從未答應過嫁入侯府。”奚昭朝李成益鄭重其事道,“此事都是陸豐一手促成,奚昭願對天發誓從未說過想嫁入忠勇侯府一類的話。李四公子的心意我已經知曉,但恕奚昭無法回應,還請李四公子,另覓良人吧。”
李成益的臉又白了幾分,還想再說些什麼,忠勇侯卻怒道:“夠了!還嫌不夠丢人嗎?”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原來是這個自己這個傻兒子被陸豐騙得團團轉,不僅被騙了,還差點幫他數錢。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了,他忠勇侯府的臉還往哪放?
忠勇侯這邊氣的牙根直癢,另一邊,一直沉默的秦沭卻适時開口:“真是讓本宮看了一場好戲,一個求賜婚,一個不想嫁,你們莫不是一起來消遣本宮的?”
忠勇侯連忙下跪,恭敬說:“臣不敢,是臣這兒子太過愚昧,受了奸人的蠱惑,還請太後恕罪。”
奚昭也跟着跪下,故意說:“此事都是陸豐從中作梗,請太後明鑒。”
“哦?”秦沭順勢說,“既然如此,來人,把陸豐帶來,本宮要親自跟他問話。”
一旁的太監答應一聲,快步出去找人了。
宮裡人動作很快,沒過多久,陸豐就出現在了禦書房裡。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太後忽然召他,就跟着太監一路疾走到了禦書房。
他小心翼翼地踏進門,卻發現奚昭和忠勇侯也在。
一個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似乎沒發現他這個人一樣。另一個則眼神兇狠,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更是讓陸豐摸不着頭腦。
這是怎麼了?
常年養成的察言觀色本事告訴他,事情不妙,陸豐謹慎地行了禮,剛要問太後召他進宮什麼事,就聽李成益聲嘶力竭地喊:“陸豐!你竟然騙我!”
陸豐被他吓了一跳,這才發現原來李成益也在,此時的李成益雙眼通紅,怒視着他,看起來氣的不輕。
能讓生性軟弱的李成益發這麼大脾氣,陸豐大概猜到了是因為什麼。
怕是他從中操縱奚昭婚事的事情被發現了。
可看這場面,難道太後還真要給奚昭撐腰?
雖然事情出乎他的預料,但陸豐混迹官場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他左右看看,見勢不對,眼睛一轉,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主動求饒道:“太後恕罪!臣并不是真的想欺騙忠勇侯,隻是見李四公子對奚昭一份深情,有心撮合二人罷了!請太後明察啊!”
秦沭卻不吃他這一套,冷眼看着他說:“本宮還沒問,你自己倒是都招了,既然你承認了是你做的,那就下去領罰吧。”
“不不不!”陸豐一聽不對,連忙祈求,“太後饒命!臣也是出于好心,請太後網開一面,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面對陸豐的哀求,秦沭面色不變,隻說:“本宮說過許多次,不得強行嫁女,你明知故犯,你自己說,該怎麼處置你。”
陸豐心思轉了幾圈,做出大義凜然的樣子說:“臣已知錯!甘願被罰一年俸祿!”
“一年俸祿?”秦沭似乎笑了一聲,但聲音很輕,聽不真切,“好,那便傳令下去,工部侍郎陸豐,罰一年俸祿,貶官吉州,沒有本宮旨意,永不得回京。”
陸豐當即愣在原地。
貶官?
他沒聽錯吧?
陸豐做夢也想不到,他隻不過是想攀附權貴而已,太後竟然直接就要貶他的官?
他這一生,最在乎的就是自己頭上的這頂烏紗帽,他委曲求全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貶他的官還不如要他的命!
陸豐一時難以接受,連忙求饒道:“求娘娘開恩!臣再也不敢了!求娘娘看在昭兒的面子上放過我吧!”
見陸豐還敢提起自己,奚昭萬分嫌惡,當即朗聲道:“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承擔,我最後說一次,我姓奚,和你沒有半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