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朝堂上的吵吵鬧鬧,此時的杏花别巷,安詳而靜谧。
餘白牢記沈确出門前的囑托,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外,哪怕一直蚊子也飛不進去。
初升的太陽高高懸在上空,溫暖的陽光從窗棂中透出,灑滿床榻,烘得室内暖洋洋的。
榻上的江绾依悠悠轉醒,濃密如扇的睫毛輕輕顫動,似蝶翼展翅,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大夢初醒,她的眼神帶着迷離,還帶着幾分慵懶與懵懂,她微微眨眼,逐漸适應了明亮的環境。
周圍盡是陌生的環境,江绾依的記憶逐漸回籠,昨夜的種種經曆都是一場噩夢,鋪天蓋地的血紅色蜿蜒在她的識海中。
江绾依下意識摸摸臉頰,尖銳的疼痛将她拉回現實,記憶停留在少年最後寬闊溫暖的懷抱。
她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房間簡單而素雅,一張古樸的書桌,由厚重的黑檀木制成,線條簡潔流暢。旁邊是一個兵器架,上面橫放着一把長劍,劍鞘樸實無華,卻隐隐透着淩厲的氣息。除了床邊一盆素雅的蘭花,整個房間沒有多餘的擺設和裝飾,卻自有一種大氣沉穩的韻味,仿佛主人的性格一般,簡約而不凡。
江绾依緩緩踏步走到桌邊,桌上攤着一張宣紙,遒勁有力寫着一個“靜”字,筆鋒龍飛鳳舞,肆意而灑脫。
杏花别院外,蕭雪亭掩在花叢後,探出腦袋,向沈确的廂房張望着。
此時,下朝後的沈修竹看着自家夫人鬼鬼祟祟的模樣,便蹑手蹑腳湊到她耳邊,小心翼翼問道:“夫人,你在看什麼。”
蕭雪亭耳邊傳來絲絲涼意,本就忐忑的她吓得蹦了起來,恰恰和餘白對上了眼。
餘白:……
他生硬的把腦袋别過去,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蕭雪亭拍拍胸脯,看着一臉迷茫的沈修竹,氣就不打一處來,揪着他耳朵痛心疾首:“你喊什麼喊,我這不是偷偷想看那臭小子到底帶回了何方神聖嗎?”
餘白:……
夫人,您要不要再大點聲,整個将軍府都要聽見了。
沈修竹揉揉耳朵:“你看他把這圍得水洩不通,就沒存想給你看的心思,兒大不由娘喽。”
遠處侍女手捧着托盤,腳步匆匆地朝着房間走來,托盤之上,放置着一碗還冒着騰騰熱氣的藥湯。
蕭雪亭眼睛一亮,她摩拳擦掌,好家夥,這不機會來了。
她剛準備伸出手結果湯藥,卻不料身後有人更快,一隻手臂伸出來,以四兩撥千斤之力,搶走了藥碗。
正是沈确從皇宮中回來了。
他微揚下巴,微眯眼,朝蕭雪亭得意一笑。
蕭雪亭佯裝生氣道:“這麼寶貝,連娘都不能見。”
沈确心急的解釋道:“娘,你胡說什麼,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隻是确保她周全罷了。”
看着蕭雪亭面色微霁,沈确聲音帶上幾分央求:“娘,你别吓壞她。”
随着沈确年紀增長,蕭雪亭哪再見過他撒嬌的模樣,現下不由得心軟,她點頭:“好好好,我不去便是了。”
沈确這才放下心來,擡起腳匆匆向廂房走去。
沈修竹昨夜被這個臭小子氣得一夜未眠,現在止不住打着哈欠,蕭雪亭摩摩挲下巴道:“老沈啊。”
沈修竹一個激靈:“恩?”
“看來我們得給這臭小子準備準備聘禮了。”
沈确推開房門,便看到江绾依端坐在書桌前出神,他快步走上前去,拉起江绾依,将她裡裡外外仔細看了一圈。
江绾依抿嘴一笑:“我沒事,現在好得很。”
沈确卻不放心,他将那碗黑乎乎散發着奇怪氣味的藥端到她面前,亮晶晶的眸子牢牢鎖在她的身上,意圖不言而喻。
江绾依:……真的大可不必了吧?
可是最終她沒能抵得過那認真執拗的目光,她接過藥碗,捏着鼻子一飲而盡,酸苦、辛辣、澀麻,各種難以名狀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江绾依: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沈确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這藥你隻需再喝上十五日,必定能補氣血、增元氣,強身健體。”
沈确還記得昨夜老李頭邊把脈邊搖頭,害得他站在一旁整個人提心吊膽,到最後才摸着胡子慢悠悠道:“姑娘身體無大礙,隻是平日氣血虧空,身體孱弱,待老朽開幾副藥補補。”
江绾依:什麼?這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她還要喝十五天。
她情急之下一把拉住沈确,不動聲色地引開話題:“昨夜最後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