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動于衷。
安娘隻好把希望放在她人身上,她匍匐過去一個男人的腳邊,“環生哥,你幫我說句話吧!”
這是莊子上唯一一個念過書的,素日裡,看她們孤兒寡母可憐,常在小事上給他們搭一把手,挑柴,打水什麼都做。
可他這會兒,隻是将頭轉了過去,見求他無望,安娘隻好放棄,轉向大郎的媳婦兒,“春花妹子,咱們都是做母親的,你幫我勸勸吧,我們家小禾穗就才四歲大,什麼都不懂,她不是成心招大郎哥的……”
“她不成心誰成心!”
女人不為所動,道:“當初就說了,跟她過來,保我們安穩,如今呢,那女人都進城多長時間了,就單留我們在這兒挨冷受凍,她騙我們離開家,離開我兩個孩子,你這傻閨女為她說話,那不是活該嗎!”
“左右我兩個孩子在下邊也是缺個人,你放心,這小禾穗雖然幹巴了些,不過長得還不錯,将來我會帶着她的頭骨回去,讓她落葉歸根,還成家的。”
“你……”
安娘恨恨的看着她,“你們會遭報應的!”
女人笑得張揚,“報應,要真有這東西,那也該降到那些逼得我們不得不如此的人身上,他們穩坐高台,吃香的喝辣的,卻叫我們連填飽肚子都難,怪得了誰,我們也不過是為了活着罷了!”
“安娘啊,别說了,小禾穗走之前,還能做點好事,也算她的功德。”
“呸!”
“不要臉的東西,要真是好事,你怎麼不讓你家天寶去!”
穿着粗布襖子的女人抱住她那吃得腸滿肚肥的兒子,“你個賤人,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家天寶又嘴不欠,誰讓你家死丫頭嘴賤,活該!”
說着招呼道:“趕緊的啊,這凍死了,吃口熱乎的也暖暖身子。”
說話間一個個散去,小禾穗哭着喊着阿娘,但是安娘也攔不住,隻被推到在地。
“安家嬸子,别去了,他們鐵了心,你一個女子,怎麼擋得住,還是趕緊去找找那鄭淑女,她不是說要帶我們來幽州過活嘛,這種事她總得管管,不能空口白牙吧?”
這話是提醒了安娘,她趕忙跑出去,正好撞上外出搜尋獵物的文彌跟紅藥。
“安嬸子,這是怎麼了?”紅藥柔聲問。
安娘見到她們,這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撲過去跪倒在紅藥跟前,“姑娘,先生,救救小禾穗吧,他們瘋了,他們要……他們要……”
她實在說不出那個殘忍的詞,不過如此情狀已經大概讓人明白了處境。
文彌當機立斷,道:“紅藥姑娘,你帶安娘進城,去刺史府找主公,我回去看看。”
“好。”
……
聽到在坳子發生的事,鄭魚是又驚心又憤怒,來不及思考其它,她大袖一甩,叫上婵衣和荀木,“走,去看看!”
“淑女這是要去哪兒?”
才至門口,就見一藍衣文士走過來,攔住她們的去路。
“讓開!”
鄭魚不屑多解釋,寒聲命令。
那文士仗着自己的身份,并不怕她,絲毫不動,“淑女請回吧!”
“我說讓開!”她道。
人不動。
雙方僵持,鄭魚抽出腰間的佩劍一下子砍過去。
動作說時慢那時快,一條胳膊被切了下來,血濺到了幾人身上。
“鄭魚,你敢……”
“我就敢了如何!”
她這幾日也是受夠了,本是想平和的接位,不想動手見血,可這些人一個個的,仗着自己的身份,處處跟她作對。
既然不能平和解決,那就讓武力來決定誰該坐上這個位置吧!
“回去告訴韓慎,我回來前,最好将接位的一切事宜都交接好,否則你的下場就是他的下場!”
說罷,鄭魚不再停留,疾步出門,打馬而去。
……
林家坳裡。
小禾穗被文彌死死的抱在懷裡,兩人被衆人圍堵在正中間,一旁是已然升起的熊熊大火。
“文叔叔!”
小姑娘看着那烈火瑟瑟發抖。
“别怕,叔叔會保護你的。”
“還保護,騙我們,你也有份,來啊,把他也跟着一塊架上去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