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一聲。
隻見半空中閃過一支箭簇,它仿佛向生了腿一般,朝着那火堆飛去,沒入火中。
刹那間。
火星四濺。
一根根燃燒着的木柴被彈飛,跳到圍觀人群中。
有被燒了衣服的,有被燒了頭發的,更不幸的,被燒傷了臉。
鄭魚從一匹紅鬃烈馬上跳下來,吩咐婵衣收箭救人,待将文彌和小禾穗從火架上解下來,人方才處理這事。
她目光猶如寒冰一般死死的環了下場一圈,冷聲問:“誰的主意!”
這一路上,鄭魚鮮少跟這些人擺架子,一來是她也是白丁出身來的,從不認為自己同他們有任何不同。
二來,她還未曾很适應當下這個身份。
盡管他們說認她為主,喚她主上,她依舊如此。
因而一路是同吃同住,還經常深入其中與他們猶如故友一般閑談,肆意自然。
卻沒想到,今日他們會在她背後,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很是心寒!
……
見她是真的生了怒,适才還嚣張不已,一個個稱說要拿這二人給她做個教訓的人,都沒了聲響,隻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鄭魚目光掃過來,頭埋得低到地上去。
“誰的主意!”
“砰!”她将那一把還沾着血的劍直插到地上,“都沒人說是嗎,行,既然沒人說,那就是都有份,互相包庇了,婵衣,荀木!”
“在!”
清麗的女聲跟一個粗狂的男音同時響起,但看去,漂亮的小女郎身上背着一個箭筒子,身側那把角弓上的筋弦還在微微發顫着,像是一個等待着将軍令下的士兵,隻要人喊一聲,方才那将整團火踹開的箭就會變成沒到身子裡,不對,那力量……是可以穿過人身的!
而那男人,高大得猶如一堵牆,這麼冷的天,光着半截身子,麥色的肌膚之下,是強而有力的搏動,一張一合間,将身上那一道道傷痕突顯。
這麼多的傷,可見經過了多少事,手上又沾了多少條人命!
他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
在溫和解決不了事情之時,絕對的力量或身份壓制,是最好的解決問題之法。
果然。
兩人一出,立馬就有人從中跳了出來,“不是我們,是……是羊大郎,他說你騙了我們……”
那小子重重的将頭磕在地上,“主上,主上饒命,我們,我們也是被騙了!”
“對,我們都是被騙了,大家一個莊子上的,誰不是可憐人,要不是沒法子,誰肯背井離鄉過來,我們也不想害小禾穗的,隻是羊大郎他堅持……”
“娘的!說吃肉的時候,一個個樂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現在好了,全賴勞資一人!”
羊大郎破罐子破摔,将手上的木柴棍子一甩,道:“就是勞資做的怎麼着吧,你說可以帶我們走,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好活着,我們信任你才跟你來的,現在呢,你丢下我們進城吃香喝辣的,讓勞資天天待在這個破地方,吃也吃不飽,穿也穿不暖,勞資就動手了,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他越說越亢奮,也口無遮攔起來,當着鄭魚的面罵道:“一個小娘們兒,能有什麼本事,不過是靠着這張臉,爬上男人的床才有今天的位置而已,勞資當初真是瞎了眼被豬油蒙了心才會信了你的鬼……!”
“話”字還沒出口,羊大郎捂着嘴“啊啊啊啊啊”痛苦大叫起來!
“這麼髒的一張嘴,不要也罷!”
九安從馬上跳下來,走到羊大郎面前:一腳踢過去,罵咧道:“該死的老東西,我嬢嬢豈是你可以随便議論的!”
羊大郎本來就被火燒傷了臉,現在嘴上的傷痛也還未散去,被這麼猝不及防的一腳,直接一個趨咧倒在地上。
九安看他沒有半點心軟,還欲繼續,是羊大郎的媳婦抱着她的腿,“貴人饒命,貴人饒命,當家的他錯了,你繞他這一次吧,再也不敢了!”
“哼!”
她不屑的冷哼一聲,卻還是收住了動作,走回鄭魚身邊,挽着她的手抱怨道:“嬢嬢,當初我說什麼來着,這些不是我們該管的事,他們要死,那就随便人好了,你偏要救,現在好了,養了一群白眼狼!”
鄭魚沒有接她的話,她看着這百十号人,問:“大家也是做此想嗎?”
無人應答,齊齊沉默的場面叫鄭魚明白過來了什麼,這時紅藥從一旁走了過來,她告訴鄭魚,小禾穗沒事,隻是孩子小,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還沒有母親在身邊,受不住便吓暈了而已,文彌因為剛才婵衣的一箭燒到了手,她已經用藥給他做了簡單處理。
嗯,還好一切都沒事。
鄭魚慶幸,不過現下的主要問題還是在這一群村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