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了,他們找誰要錢去?”紀守維幹笑了幾聲,他又道:“你就改改哭鼻子的德行吧,都快十八的人了。”
“我靠,紀老頭兒。”紀徊青一把抹去眼角的淚花,開口叫嚣道:“你說誰哭呢,我可沒哭。”
紀守維沒有進一步拆穿紀徊青的逞強,他說:“你也别擔心,錢的事情爸爸想辦法,你媽媽我送到你舅舅家裡了,那邊醫療條件比北川要好些,她坐船過去的,信号也不好,估計這陣子也沒有聯系上你。”
“那你呢,現在在哪啊?”
“你老爹跟着幾個公司的股東,打算去中東闖一闖,總得賺錢把錢還了不是。”他長歎了口氣,紀徊青心尖兒忽然有些發酸。
“是,得還,那些人在咱們公司幹了那麼多年……”紀徊青直起身子,他的語氣堅定:“爸,我也能賺錢,我多寫幾本書,能幫着還一些是一些。”
“臭小子,以前隻會花錢,現在還有心掙錢了。”說到後頭,紀守維的聲音也都有些顫抖。
在這個緊張的時局,這些趕在頭部的房地産企業幾乎無人幸免,無數個家庭被時代洪流沖垮。
他叮囑道:“你媽媽身體不太好,等時局好些了,一定要常去看。”
紀徊青又抹了把淚:“知道了。”
“我沒有和你媽媽打電話,你知道的,她那個人眼淚多,我怕她多想多思,對身體更不好,一會等電話挂了,你替爸爸報個平安,知道了嗎?”
聽筒那側有人在催促,紀守維又緊着叮囑幾句:“爸爸把你送到北川就是因為那裡偏僻,比較安全,可以安心學習,最後這一年多一定要好好學。”
“嗯……爸,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紀徊青忽然想起自己與老爹見的最後一面,那時他還在和紀守維争吵,沒有好好告别。
他聲音顫着,又道:“爸,對不起。”
“徊青啊。”
“爸爸永遠以你為傲。”
哔——
電話猝不及防的被挂斷,紀徊青眼淚汪汪的仰望着天花闆。
想憋,沒憋住。
江闖在樓下看書,樓上“哇”的一聲,他立馬摘下耳機,他豎起耳朵仔細聽這動靜。
紀徊青又哭了?
為了誰?
一連着好幾天,紀徊青都沒理他,路過門口時頭都不擡一下,整個人蔫了吧唧的,像株垂頭喪氣的小草。
這天,江闖見紀徊青拿了一沓很厚的文件夾朝家裡走,經過他時散漫的開口。
“早。”
随後一個轉角就上了樓,頭都不回一下。
江鵬雲自那天被修理了一頓,脾性下去不少,可還是一臉讨打的譏諷道:“看到了沒,沒人願意和你做朋友的。”
“像你這種人啊,真面目被拆穿下來,不會有任何一個人願意靠近你。”
江闖不說話,他拿出一塊磨刀石繼續在房間裡打磨刀刃,面前擺着的一共十三把刀,都是從頂呱呱秘密進貨的。
用來處理一個成年人,綽綽有餘
手機忽然震動了聲,是鄭雅。
【最近公安查的嚴,你把東西藏緊些。】
讀完訊息後江闖把消息全部清除,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他忽然松了口氣。
江闖走出房門,他直勾勾盯着江鵬雲露出了個怪異的笑容。
“謝謝你啊。”
江鵬雲一頭霧水。
江闖又道:“謝謝你這十年一絲一毫的沒有變過。”
天下起了小雨,江闖手機忽然震動了下。
【您的特别關注作家青山發博啦~】
江闖點開那條博客。
【作家青山:已與遠月公司解除作者合同,接下來會與新的公司或者文學社進行合作,《殺人回憶》第二部正在創作中,請給我一些時間,感謝一路支持。】
青山自陷入輿論風波之後,熱度隻增不減,但大多數都是辱罵。
對于抄襲,江闖覺得簡直是無稽之談。
青山的文筆文風獨特,平日裡的博客營業從沒有任何商業化的帖子,都是一些自己的心情雜談。
從那些雜談裡就能看得出青山這人很傲,這樣的人不屑于抄襲。
更何況還是抄襲一名水平比自己低的作者。
江闖點開評論區,幾百條沒有一條是誇贊的。
他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還沒打完不小心發了出去。
【用戶3077:支持(大拇指)做】
“自己”還沒打出去,江闖就收到了青山的回複。
【作家青山:又是你啊,3077,最近過得好嗎?】
江闖忽然有些局促,他上下滑動了好幾下,還是回複了過去。
【用戶3077:很好。】
後面青山再沒有回複了,江闖點開了給青山的留言闆,一年前的記錄還被保存着。
那時他深陷痛苦的沼澤,無法睡好每一個覺,渾渾噩噩的在絕望邊緣度過,直至他看了《殺人回憶》,在書中,江闖找到了答案。
他主動在青山的留言闆上留下了一個問題。
【用戶3077:怎樣才能活着?】
在一個月後,這個問題得到了青山的回複。
【如果愛留不住你,那就恨吧。】
雨中,十六歲的江闖站在廢棄建築工地頂樓,看到了回複後,他沉寂了許久。
于是踏往複仇自救的道路。
也是在那麼一個雨天,他遇見了被毆打趕出家門一身狼藉的鄭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