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赢大氣都不敢出,僵直了身子,豆大的汗滴順着發髻滴落。
那人替景赢解開了繩子,“跑吧,不要回頭。”
景赢的束縛解脫的刹那,景赢便往前奔跑着,如同一隻逃出生天的兔子,
他始終不敢回頭,就如他人生中經曆過的一次次追殺,他從來不曾回頭。
往前跑,活下去,幾乎成為景赢的人生信仰。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後來他們三人在公堂上說的話,我并不相信。”
景赢回憶,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徐晃和書童徐密在打暈景赢的時候,被睡在路邊、蓋着簸箕的乞丐看見了,
乞丐當時不敢吱聲,等翌日景策發懸賞公告之後才去府衙敲響大鼓。
而在伸冤鼓敲響一個時辰之後,景赢撞撞跌跌地跑回了家。
他們兩個的證詞都指向了徐晃,就在那天下午,佯裝無事發生的徐晃帶着書童徐密回了府學,被官差就地緝拿。
據徐晃所言,他是被書童及其同夥威逼利誘才會做下此等惡事,他說,他很後悔,
于是他趁他們二人争吵之際,他偷偷放跑了景赢。
徐晃的證詞詭異的和景赢所說重合了。
說話聲音纖細的是書童徐密,說話像徐晃的人是犯下這樁連環殺人案的兇手趙同。
“我總覺得,一切都是個陰謀。”景赢神色怆然。
後來景赢從景策那裡得知,徐晃的祖父是徐邈,大燕右相,文官之首。
景赢如當頭一棒。
景策又告訴他,朝堂之上對此事也有諸多非議,大理寺派人來調查案件,
趙同和徐密對彼此所犯的罪都供認不諱,因為涉及死刑和官員,這樁案子又被發去刑部複核,
據說徐密因為愧疚,直接撞死在獄中,而趙同則是被判了秋後處決。
一切都跟徐晃無關。塵埃落定。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徐密和趙同威脅徐晃的點,居然是徐晃也是個斷袖。
徐晃是徐邈的嫡長孫,身負家庭重責和家族期望,他自稱,他不敢讓自己的愛好曝光于人前,
也沒有心狠手辣到能夠殺人滅口的地步,所以他甯願拿錢消災。
景赢始終懷疑徐晃,可當徐晃看見景赢的時候,隻是對他文弱一笑,似極了從前看見景赢時的反應。
景赢将疑慮藏在心中。
不久,景赢就收到了徐晃逝世的消息,徐家秘不發喪,但還是逃不過有心之人的眼。
“換你,你相信嗎?”景赢側頭問景圓。
“我始終認為徐晃才是那個兇手,而那一切不過是一場為他量身定制的戲。”
景圓點點頭,“換我我也不信,”景圓眼神一轉,“看來朝中不信的人也很多啊。”
景圓覺得這個調查方向是對的,于是他看向景赢,“老頭子在其中有做什麼手腳嗎?”
景圓對于景策出事的原因耿耿于懷,他實在是無法想象他英明神武的老爹會栽在一樁人命案上。
要知道,朝中人對景策的形容多是說他為人圓滑,善鑽營。
尤其是景策現在又坐在刑部侍郎的位置,沒一點周旋的能耐的話,朝中人早都被他得罪完了。
畢竟景策既不是走的直臣的路子,也不是走的清流的路子。
景赢被景圓一問,倒是沉默了,他忽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景圓貌似比原來敏銳很多。
景赢細細打量着景圓,眼前男子五官有棱有角,古銅色的皮膚,魁梧的身軀,深邃的眼眸,
與記憶中稍顯圓潤嬌縱的景圓根本不是一個人,外貌的變化無一不在提醒着景赢,景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