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圓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景赢還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見到景圓一副睡眼惺搜的模樣,不免微微一笑,
“你醒了?去小廚房吃些東西吧,我剛剛吃完午膳,如今小廚房應該還沒開始清理,現在還來得及。”
景圓忽然抓住景赢的手,神情古怪,又摸摸景赢的額頭,然後掐掐景赢的臉蛋,
接着又掐了掐自己的手,嘴中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咋個回事兒?”
景赢很是關心地看了景圓一眼,景圓猛地擡頭朝窗外看去,冬日和煦的陽光倏然接觸到太陽,
景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逐漸适應了陽光,景圓大跨步朝外面走去,
景赢的眼光跟随着景圓,不免有些好奇。
在外面轉悠了十幾圈的景圓忽然回來,又想掐景赢的臉蛋,被景赢一巴掌拍開,
“你想做什麼?”
景圓忽然停下來,深深看了景赢一眼,眼中是不為景赢所知的複雜,景圓一句話沒說,逃也似地離開。
景圓從夢中窺見了未來的走向:
景赢成了暴君高钊身側的奸吝,被世人打着清君側的名氣謀反,
其中最矚目的是一個叫蕭罕的男人,那個綠衣男人,也是高钊所謂的景赢的情郎。
景圓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麼夢中的劇情像突飛猛進般快進到這裡,
前面的景赢還被阿芙蓉所引誘,神志不清,可是現在的景赢神志清醒,卻是一副奸吝小人的模樣。
夢中的高钊果然如景圓預見的那樣是世人眼中赤裸裸的暴君,在他的治下江山動蕩,百姓起義頻繁,
諸侯紛紛作亂,其中蕭罕被視為高钊的心腹之患,應該勢力相當龐大,為高钊所忌憚。
景圓心中默念了蕭罕幾次,蕭罕這個名字,實在是熟悉又陌生。
第一次出現在景圓的夢中,是景圓尚且還在秦州的時候,那時候景赢就說過,蕭罕刻意對顧家軍見死不救,
導緻顧誦他們全軍覆沒,最後蕭罕才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現,挽救了當時大燕兵敗的局面。
依照景圓了解到的情況,至少在那個時候蕭罕就能将秦州收為己有,想來夢中蕭罕的實力的确很是強勁。
景圓搜羅腦中關于蕭罕的信息,他是清河王世子,
蕭家在追随大燕先祖打江山之際曾立下汗馬功勞,因此蕭家先祖成為大燕唯一的異姓王。
清河王府世代鎮守漳州,有獨立于州府的兵權,至今已曆四代人。
景圓皺着眉頭,蕭罕呐。
景圓想起夢中那個叫葉安的太監,應該是蕭罕安插在高钊身邊的探子。
景圓又回去找景赢看東宮名冊,這裡會記錄東宮的宮人進宮前後的信息,
景圓的回來沒有驚動景赢,因為景赢正盯着某張案卷發愣。
景赢手中的案卷停在一個叫羅富的名字,此人是三佛縣人士,于衆和三十年出生,在永甯十年被縣衙判定殺人,當時才二十歲。
比較有趣的一點是,陳介家住三佛縣陳家巷子三十七号,而羅福住在三十八号,
陳介在衆和三十二年出生,既是鄰居,又與羅福年歲相仿,他二人應該關系不錯。
如今是永甯二十七年,羅富應該有三十七歲,陳介三十五歲。
羅福在永甯十一年出逃,他殺死了押送他的官兵,自此逃之夭夭,而那不久後,大水淹過三佛縣,孽海滔天。
羅富此人的小像一并被畫在上面——概是因為被通緝的緣故,縣衙要留底,通緝犯的案卷與旁人區别開來。
景赢摸着小像上,心歎,這人長得真像羅勻。
四方臉,細長眼,黢黃的皮膚,鼻梁略塌,眼神淡漠,唇厚且略深。
雖當時的羅富尚且年輕,但與如今的羅勻還是有許多相似之處。
景赢食指敲擊着桌面,眼中思索。
景赢左手側還擺放着宋三春的卷宗,宋三春出生在永甯二年,在永甯九年的時候參加宮女選拔,被選中入宮。
景赢在查宋三春一案時曾聽與宋三春親近的婢女提過,
宋三春自打入宮,每年都往家中寄銀子,就期盼着年滿二十五歲被放出宮中。
那時的宋三春,并不知道,在她入宮兩年後,她的家人就已經死在滔滔的河水中了。
景赢便想,宋三春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至少,在主動接近太子高旭的時候,宋三春肯定就已經知情了。
景赢又想,羅勻假借回鄉探親曾離開大理寺一段時間,但是羅勻應該早就沒了親人,羅勻那段時間又去了哪裡?
羅勻認識宋三春嗎?羅勻是否在宋三春的屍體上做過手腳?
宋三春到底怎麼死的?
羅勻也曾勘驗過陳介一家人的屍體,羅勻有沒有也在陳介四人的屍體上做過手腳,掩飾掉一些東西?
景赢眉頭狠狠擰起。
景圓翻動案卷的聲音終于引起了景赢的注意,景赢下意識問道,“你在找什麼?”
景圓頭也不回說道,“翻看東宮的明細,我發現有個人很可疑,我想查查他的底細。”
景赢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景圓也剛好翻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東宮明細上會記錄進宮前的名字,景圓找到葉安後,發現葉安對應的是嚴安。
改姓了?為什麼?
景圓蹙眉,景赢疑惑地看向景圓,“這是嚴德的徒弟之一,嚴安,他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