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圓聞言說道,“他們兩個若是關系不好的話,那就有許多東西值得挖一挖了。”
桑闳一家是非常堅定的桓王黨,而傅曜雖然曾為桓王伴讀,如今卻是永承帝信任有嘉的新相。
這其中若是沒有一點貓膩,誰也不會相信。
景赢點頭,“當年的事情我已經有了些眉目,尤其是徐晃說他母親入宮後失蹤,
我找了許多徐府的下人詢問相關情況,我斷定,當年言珠确實掌握了些證據,所以才被人滅了口。”
二人回到家中,景策将他們叫到書房,說起傅曜為相之後整肅了一幹貪官污吏,其中有不少是趙家的人。
朝中有流言猜測,傅曜是奉上意在平衡朝中局勢。
景策對此猜測略有贊同,“在這批被傅曜驅逐下馬的官吏中,
有一人,曾是我的同門師兄弟,也是你外祖的弟子,他名伍良才,官職六品,戶部轉運使,常年在外公幹。
雖然官職不高,卻是個實打實的肥缺,手中也有實權。
我記得,當年萬淖舉報恩師科舉舞弊,被萬淖舉報的人就是伍良才,但是洩題一事根本無從查起,
最後先帝又讓舉子們重新考了一次科舉,伍良才雖未進一甲,卻也是二甲進士,這才沒被貶斥。
伍家乃是伯爵之家,想來在那之後又為伍良才多加打點,這才為他謀得一官半職。
隻是,如今我想來,總覺得,當年那件事太過古怪,伍良才确有才華,不然不會被恩師看上收為弟子。
萬淖出身寒門,在科舉這種事情上,沒道理去舉報伍良才舞弊,雲京官宦子弟衆多,為何萬淖偏偏隻針對伍良才?”
景赢當即意會,“父親是覺得伍良才刻意引導萬淖懷疑他在行科舉舞弊之事,而萬淖确實也上鈎了?”
景策沒給出肯定的答複,隻說道,“從結果來說,伍良才全身而退,但确系他引起了這場滔天駭浪。”
景赢當即問道,“是伍良才找上父親,想要父親出手相助?”
景策揚眉,點頭,“伍家雖有伯爵之位,但是日薄西山,一群不成器的子孫早就把家底掏幹淨了,
此次伍良才入獄,連上下打點的銀子都拿不出來多少,所以伍良才想到了我。”
“他可提出什麼條件?”景赢想道,官場中人皆是無利不起早之輩,
伍良才若想要景策相助,隻提起多年前那段師兄弟情誼是萬萬不夠的。
何況,此事是傅曜一力在施行,景策若要伍良才無事,
首先就得跟傅曜打交道,先不說傅曜的态度,就單是景策這邊也未必願意幫這個忙。
景策搖頭,又說道,“自徐家倒後,趙氏對我面上親近,但是心中是疏遠的,就戶部尚書這個位置,趙氏本來也是屬意趙齊來做。
趙齊在戶部呆了多年,是為戶部侍郎,讓趙齊來做,也是順理成章,不過最終皇上定了我。
自敲定尚書一位之後,趙家人對我便愈發隔閡,雖然面上不顯,但我才上任這段時日,趙齊暗地裡給我使了不少絆子。
我看得出,趙家沒把我當心腹,且經過東宮一事之後,趙家愈發行事謹慎了。
雖然朝堂上都說趙氏猖狂,大肆結黨,排除異己,不過我倒覺得趙氏近來低調不少,連皇上任用傅曜為相也不多加阻撓。
而且傅曜公然挑釁趙氏黨羽,我也沒見趙氏伸手相助,如今的趙氏,明顯風聲鶴唳。”
景圓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如今洛王失勢,唐家自顧不暇,趙家獨大,想來趙氏也清楚,這種局面永承帝決然不想看見。
而永承帝讓洛王和蕭家聯姻,又讓傅曜借貪腐洗掉部分趙氏黨羽,而趙氏必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那是在違逆永承帝之意。”
景圓不喜稱永承帝為皇上,幹脆直接稱呼。
景赢贊同,“這是赤裸裸的陽謀,若趙氏出手相助,就是直接向皇上傳達違逆狂悖之意,若趙氏不出手,則會令跟随趙氏的黨羽寒心。”
上位者的手段就是如此光明正大,也如此合乎情理,讓底下的人沒有絲毫拒絕的權利。
這個虧,趙氏橫豎是吃定了。
景策撫着胡須,“不過伍良才派人送了一封書信給我,心中偶有提及當年之事,隻是語焉不詳。
我猜,一來,他是想利用當年的事情讓我助他脫身,二來,他可以幫趙氏試探我對當年那件事的态度。
趙氏,已經疑心我的目的了。”
景赢抿唇,張張口,卻到底沒說話,景圓見景赢的模樣,便猜知是與傅曜有關。
景圓提起遇見傅曜一事,問道,“父親,當年傅曜和桑洛、桑绻到底關系如何?
我見他來者不善,且阿赢的面貌與桑家人頗有相似,隻怕阿赢的身世,是瞞不了多久了。
若被永承帝得知,隻怕阿赢”
景圓話斷在此處,三人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