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認真的模樣,她臉上的笑有些壞,對着他的耳邊大聲道:“宋少卿!”
宋望朔被吓了一跳,心咚咚的跳,差點直接站了起來。
紀明朝看他失了從容,懵得可愛,翹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卻還是努力裝着無辜。
平複了心跳的宋望朔看着她一臉無辜的模樣,心中腹诽。
這姑娘這麼壞心眼兒?
“我是看您看得入迷才聲音大了些……”
宋望朔蹙眉。
又在裝可憐。
做了虧心事的紀明朝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人第一次見面就識破了自己。
她立即轉移話題:“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哦。”
一臉凝重的宋望朔叫來了寺廟裡的僧人和香客。
屍體被擡到了大殿之前,比起昨日多了幾個人,今日蔣昌茂的夫人也趕了過來。
她出身高貴,性子也張揚極了,頗有幾分蠻不講理的樣子,一進來也不行禮直接喝問道:“宋少卿還沒找到兇手嗎?”
宋望朔的性子其實很倔,對于這種令人生厭之人,他向來就是無視。
“今日,确實是找到兇手了,才請各位前來。”
紀明朝搖晃了幾步把蔣夫人擋得嚴嚴實實。
看不見令人生厭的人,宋望朔一下順氣了不少,将事情娓娓道來。
“這事情還要從前晚鬧鬼說起。前晚鬧鬼之後,是誰在負責安撫香客?”
普光方丈開了口:“是老衲和幾名年長的弟子。”
“是各自行動吧。”宋望朔看了他一眼,眼神透着幾分怒氣。
“确實如施主所言。”普光方丈半合着眼。
“是誰去了蔣侍郎和朱榮的房間?”
釋得有些緊張:“情況混亂……”
宋望朔打斷了釋得的話。
“情況再混亂也應該記得自己前晚進過哪些香客的門。”
衆人齊刷刷看向臉已經白得發青的釋得。
他滿臉慌亂之色,嗫嚅着嘴唇。
壓力像潮水一樣讓人撲面而來,無法呼吸。
“是……是貧僧。”
“昨晚兇手趁着安撫香客的機會将毒針刺入了死者的脖頸處。”
衆人嘩然。
蔣夫人撲了上去,被紀明朝一把拽住。
她想要一把揮開紀明朝卻發現自己的胳膊被緊緊锢住,不得移動。
“賤婢!你一個腌臜的仵作竟然敢碰本夫人!”
“放肆!”
宋望朔低喝,向前一步,手中的劍一拐把蔣夫人往外推了開來。
他力氣大,也沒有退讓的意思,蔣夫人被劍柄推得踉跄了一下。
他雖然面冷,可是向來極其有禮,很少有如此動怒到了直接動手的時候,眼中的怒火醞釀着風暴。
蔣夫人是個欺軟怕硬的,一下就氣短了起來。
“少卿大人别生氣。”紀明朝還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先說案子吧。”
她這樣大度的模樣倒讓在場的人更低看了蔣夫人幾分。
紀明朝貝齒微露。
老虔婆,回去想辦法搞你!
見她的樣子知道她有成算,宋望朔再生氣也隻好暫時按捺住。
“蔣夫人請自重,若你實在是太沒有家教,本官隻好上折子請陛下讓令尊來教教你規矩。”
他面色冷冷,現場氣氛更是壓抑。
李主事主動緩和氣氛。
“剛才宋少卿說兇手疑似是釋得?”
釋得急得跳腳:“沒有!貧僧與蔣侍郎他們無冤無仇……”
“昨晚是你去安撫的兩名死者。”
“那又如何?”
宋望朔的聲音毫無起伏。
“昨晚你趁着安撫香客的機會,将毒針刺入兩位死者的脖頸處,等人散去後,你再把屍體帶走,連帶之前掩藏在花下的屍骨搬去大殿之中。”
“胡說八道!”釋得的反應并不慢,他漲紅了臉,“什麼花叢下的屍骨!”
“大理寺在後山那叢芙蓉花之下找到了屍骨碎片。所有的碎片都可以和死者的屍骨拼合。”宋望朔看着他,“那叢花一直是你在照料。”
蔣夫人惡狠狠地盯着釋得,若不是顧及旁邊已經亮刀的衙役,她早就要撲上去了!
僧人們議論紛紛。
“真的是釋得師兄嗎……”
“不會吧?”
“可是宋少卿沒說錯啊,屍骨确實是在花下找到的。”
……
雜亂的議論聲越來越大,釋得的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眼神發直,嘴裡隻喃喃道:“沒有……我沒有……我走的時候他們還活着,活着的。”
宋望朔突然說道:“這就對了。”
他本來肅然的臉上露出不太明顯的笑。
釋得不知他為何又變化了态度,登時愣住了。
人群的議論聲也蓦然停下。
不是說人是釋得離開的時候殺的嗎?怎麼又說人當時還活着?
早有疑問的李主事試探道:“兇手若當時就下手,是不是太招搖了些?如果有人多看一眼,豈不是立時就暴露了?搞出鬧鬼這麼大的動靜,還留下這樣大的把柄……”
“鬧鬼麼?”宋望朔看向紀明朝,眼神滿是信任。
“這就是兇手搞出鬧鬼這件事情的緣由了。一般情況下,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依靠的是屍溫以及屍僵程度。可是屍僵是可以人為影響的。”
紀明朝聲音和緩卻很有力。
“除去改變溫度以外,如果死者在死前劇烈運動就會屍僵的速度變快。也就是說仵作看到的死亡時間被提前了。根據綜合的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是之後的醜時。”
李主事恍然大悟:“确實有這樣的說法!”他問道,“可死者若是醜時死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