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自然明白,忙不疊地磕頭,眼淚不住地流下。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她什麼都不怕,隻怕自己進了牢獄,孩子在外無人照拂……
再市儈,她也是一個母親。
高闊是個急性子,把趙貴往宋望朔手裡一塞,就馬不停蹄地跑去捉拿那個道士去了。
趙貴被紀明朝捆住,以一種奇異的姿态躺在馬車上,渾身說不出的别扭和難受。
“仵作精通人身體的結構,所以我特意選了一個最别扭的姿勢,你舒不舒服?”
紀明朝依舊笑得和善,可是眼裡的冷意卻讓趙貴急急地往後退。
宋望朔看她龇牙咧嘴威脅人的樣子,不由失笑。
像隻狼……
“蔣昌茂是怎麼給你說的?”
這些事情不能記在明面上,此時馬車在宵禁的街上行駛,四下無人,最是安全。
趙貴動了動,瞄了一眼紀明朝。
紀明朝拍了拍他的頭:“好好交代就給你松一松繩子。”
他自知躲不過去,況且此時渾身的異樣感才是當務之急。
他老實回答:“他說戴書興的父親是他的仇人。”
“說了你就信?”
“他一個大官兒拿這個騙我一個平頭百姓作甚?”
宋望朔冷笑:“隻是這個?他沒有給你金銀财物?”
趙家的花銷用度遠超董家的财産。
“給……給了。”
“這樣的事情,怕不是不需要那麼多錢财。”
宋望朔俯視着他。
“他還提了什麼要求或是做過什麼異常的事情。”
趙貴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來。
“比如,他要進入董家的宅子。”
宋望朔的一句話讓趙貴眼前一亮。
“确有此事!他說過,為了幫小的銷毀證據,他需要進董家一趟,小的當時覺得他說得有理,就讓他進去了,還幫他把風。”
“那你可知道他在裡面做了什麼?”
趙貴搖頭:“左不過就是翻箱倒櫃。小的當時沒想太多,或許他是沖着戴書興的什麼東西來的吧。”
馬車緩緩停在大理寺門口。
今日要連夜審問,早日得出結果,在董家人下葬前還她們一個公道。
沒有确切的人證,趙貴那樣雞賊絕對不會松口。
宋望朔決定先審問那個叫做妙陽的假道士。
妙陽雪白色的頭發亂糟糟的,老臉上卻很是平靜,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不知内情的,還真會以為他是什麼世外高人。
紀明朝和宋望朔耳語:“這種江湖騙子最狡猾了,少卿大人讓我來吧。”
“好。”宋望朔知道自己的短處。
“妙陽!”紀明朝厲聲道,“趙貴狀告你向他勒索财物,可有此事!”
還懵着的妙陽呆呆地“啊”了一聲,随即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貧道冤枉啊!勒索勒索,得有把柄才能勒索他人。貧道能有趙貴的什麼把柄呢?”
他笃定趙貴一定不敢說出當年之事。
“爆竹,辟邪,董家。”
妙陽的臉一下就變了。
紀明朝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你知不知道從犯和被利用的區别?”
他不回答,紀明朝繼續說道:“縱火,連殺三人,這樣的罪名至少也能判個斬刑,從犯減一等,流放三千裡。若是被利用,就不算罪名了。”
傻子都知道改怎麼選。
妙陽立即改口:“趙貴确實找小的做過一件事。”
看他如此識相,二人心裡一松。
“什麼事情,如實講來。”
妙陽的眼裡帶着真實的哀戚。
他是行騙,但是也不敢傷人命啊!
“天和十年,十二月的一日。趙貴突然找上門來讓小的幫他辦一件事。他給了小的十兩銀子,說讓小的在正月十六的早上去董家外面攔截戴書興,告訴他讓她去賣爆竹給他女兒驅走疫鬼。”
想到這裡,妙陽有些瑟縮。
“小的就去了。之後聽說了董家的事情,小的心裡就有所猜測,還去找了趙貴對質……小的也不想背上命債啊!可是趙貴卻說他有貴人撐腰,小的就是去了也沒有用,貴人還會殺了小的。”
“他有沒有說貴人是誰?”
“沒有,但是應該不是撒謊。”妙陽的神色認真了不少,“董家的案子斷太得倉促草率,一看便知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沒想到這妙陽年紀不小,頭腦倒是很靈活。
看二人松快了些的臉色,妙陽心思百轉千回,試探道:“其實,小的還有一個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