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大人這樣“陰險狡詐”?
“怎麼了?”
“少卿大人真是足智多謀,七竅玲珑……”
宋望朔嘴角微抿,洩露出一絲笑意。
明明知道她是信口而言,為何自己還是很歡喜?
趙家離大理寺不遠,不到半個時辰,廚房裡的幫工就都被叫來了。
趙家的廚房有六個幫工,四個中年男子,兩個中年仆婦。
“是誰買的酸棗?”
六人迷茫了一瞬間,其中一個面黃的中年男子緩緩擡頭。
“是草民……”
“酸棗價貴,也不是常見東西,你為何要買酸棗呢?”
中年男子嘴唇抖了抖:“老爺睡不好,奶娘說買些丹參給老爺安神。”
宋望朔冷笑一聲。
“丹參可比酸棗便宜多了,你身為幫工,敢擅自做主買酸棗?”
“那是因為……因為……”中年男子汗出如漿,“我遇見個人,他賣得便宜。”
宋望朔點了點桌子。
“二者差價接近五倍,再便宜也不會少這麼多吧?”
男子本就膽子小,被他一吓,隻好老實道出緣由。
“那人說他家裡老人去世前夜夜不得安眠才買的,如今家裡老人走了,不得用了,也沒人要,他就便宜賣給我。他才賣二十文一斤……小的就把所有的酸棗都買了。”
“你報給我的是三十文!”奶娘指責道。
男子低下頭,揉弄着有些破損的衣角。
“我這不是想……賺點差價嗎?”
近百文一斤的酸棗才賣二十文,怎麼想都覺得不對。
宋望朔見他也不像撒謊,問道:“那人長什麼模樣?”
“不太記得了,隻記得是個長眼睛,個子和我差不多,挺壯的……”
“在哪裡遇見的他?”
“西市的一個食肆門口……我在那兒吃面遇見的。”
案子的線索也就這麼多,隻能讓人去西市面攤上打聽,畢竟那麼多酸棗還算紮眼,說不定被誰記着了。
“可是少卿大人,咱們來西市幹嘛?”紀明朝扭過頭。
二人此刻正站在西市的路口處。
“還記得王牧的案子嗎?”
“自然記得!”
茶樓就在面前。
“這上一回說到,這王睦被鬼勒死,這一回就要說到王睦的表哥趙生。此人莫名被毒殺,其實是自己好色所緻,他哄騙其外室說他無妻,讓其外室以為還真進了趙家的門,沒想到被其夫人發現……其夫人與外室合謀,分别烹制相克的食物緻使其慢性中毒而死!真可謂‘善惡到頭終有報,隻争早來與來遲’!”
二人聽得駭然。
這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宋望朔摸出一本醉翁筆談。
“過不了一日,京城定然物議沸然。”
“恐怕不需要一日。”
樓下已經起了紛紛的議論聲。
“這……這不是和前幾日死的趙青生是一樣的嗎?慢性中毒,趙青生也好色……”
“還有王睦啊!不就是趙青生那個表弟王牧!”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書靈的傳說?”
“聽說書靈會殺人……”
紀明朝苦笑:“我們不信可不代表别人不信這些。”
“若是兇手按照話本來殺人,那麼話本中會有線索。”
宋望朔翻了幾頁,直直指着幾行字。
“油鍋地獄!”
紀明朝接過一看,第七卷開篇寫得很清楚,之後的人都是被判去油鍋地獄的人。
“淫樂無度,盜竊财務,謀占他人财産,妻室之人才進油鍋地獄。”
宋望朔愛看書,雜書也看,對于這些并不陌生。
“您的意思是說死者是因為這些行為被人報複,才招來殺生之禍的?”
“是。”
“話本,書肆……那我們去書肆找人,那個胡人老闆的書肆!”
紀明朝是急性子,說到立即做到,起身就走。
宋望朔拉住她:“别急,我早已經找人盯着了。”
在王牧死後,他就讓人去盯着書肆了。
“哦。”
紀明朝緩緩坐下,自覺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的脾氣真是太急了。
或許是因為冬日的暖陽太讓人松懈,宋望朔不由說道:“事情是可以慢慢來的,你做事太急對你的……”他驟然停下,清了清嗓子,“身體不好……”
看對方沒有反應,宋望朔立即轉移話題。
“那個,他們家的茶點很不錯,用些再走吧!”
“不回大理寺用午食嗎?”
“嗯,等會兒還要去個地方。”
宋望朔叫人上了好些茶點。除了常見的綠豆糕,糯米糕,紅糖棗糕……還有些特色的雪花酥,藤蘿餅和白玉餅……
看着宋望朔一直吃着甜香的白玉餅,紀明朝忽然想起了襄安縣主所言。
少卿大人真的很愛吃甜的還帶着奶味兒的吃食呢!
“怎麼?”宋望朔察覺到她的眼神,茫茫然擡起頭來。
“少卿大人的口味和我家阿弟很像呢!”
宋望朔的臉一點點紅了起來。
“是麼……”
定然是之前阿娘說漏了嘴。
他這樣莫名有幾分可愛,紀明朝一臉壞笑,可是理智還是讓她把有些輕佻的話咽了下去。
“少卿大人,你覺不覺得奇怪。你說兇手和話本是什麼關系?”
“我更偏向是話本的作者。下慢性毒的事情他籌備了很久,那時候話本還沒有出現。”
“可是,他殺人就殺人,為何還要弄個話本出來呢?若是沒有話本這事兒,咱們肯定會忽略王牧的死啊!”
“複仇,兇手要的不僅僅是他們的死,更是要報複他們,比如把他們寫到話本裡,讓他們身敗名裂。”
“這倒是合理,隻是二者到底是有什麼仇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