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的木格子一縷縷照了進來,空中滿是如同霧一般的灰塵,排排緊挨着的高大木質架子密密麻麻地堆積着典冊,空氣中都帶着陳舊的墨味兒。
這裡,就是京兆府放戶籍典冊的地方。
看着一屋子的典冊,紀明朝目瞪口呆。
這是要讓她這個腦子不太清楚的人來找檔案嗎?
可是她現在記性差到連驗屍都需要先看一看書核對啊!
“這裡是名單,上面都是兩個死者的朋友親戚,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讓人盯着别出事。”宋望朔補充,“我找你記錄。能行嗎?”
“能行。”紀明朝長出一口氣。
别讓她找東西就行!
不過片刻,宋望朔就找出了半人高的典冊。
紀明朝一一記下,竟然有三十來人。
“人手不夠吧?”
“我看看。”宋望朔拿起名單,沉思片刻,勾掉了一半的名字。
“嗯?”紀明朝疑惑地看着他。
“這幾個人并不和二人都相識,若是事情真的如我們所想,涉及其中的人應該是二人共同認識的人。”
現在兇手的線索毫無頭緒,但是至少要保護好可能會遭到毒手的人。
然而,在大理寺的重重防衛之下,還是接二連三發生了命案。
名單上一個叫做張粟的糧店老闆和一個叫做郭德明的力工暴斃。
接到消息的二人先是趕到了張家。
張粟的家境很富裕,住的宅子也算很不錯,隻是此刻家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兩個年輕的女子正在院子裡互相撕扯。
“賤婢!一定是你害死了老爺!”
“啊~姨娘不要打我~”
“别吵了!”張家的當家夫人滿臉滄桑,拿着動家法的鞭子怒吼。
短命鬼死了都不讓她安生。
兩個哭哭啼啼的妾室瞬間收聲。
她們還是知道老爺不在了,夫人才是家裡做主的人。
“讓二位大人見笑了。”張夫人甩開鞭子,勉強一笑,“先夫的屍體就在後院,未曾挪動,請。”
張夫人是個性子堅毅的人,即使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的腦子還是很清醒,把來龍去脈說得很是仔細。
“今日中午,老爺和妾還有小兒小女一起用飯,剛剛吃完不到一個時辰,老爺就突然吐血而亡。”
一到停屍的地方,紀明朝立即開始驗屍。
死者的面孔呈現青黑色,嘴唇烏紫,吐出的血液發黑,喉部腹部膨脹。
是中毒但是不像是砒霜……
她看向了宋望朔。
宋望朔手裡的銀針雪白,并沒有半分的黑色:“都驗過了,沒有。”
聽見此言,她皺了皺眉,連忙去看死者的手腕,果然,手腕處的血管顯出赤紅色。
“嫚草,這種毒銀針驗不出來的。”
二人小聲商議。
紀明朝說道:“可能在茶杯裡?”
“驗過了,沒有。”
“很怪。一家人一起吃的飯,怎麼就他中毒了?”
“或許是之前的食物有毒?”
“不會!嫚草服下後半個時辰就會毒發!”
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宋望朔陷入了沉思。
香酥焖肉,荷葉粉蒸肉,黃山炖鴿,嫩焯黃花菜,酸韲白鼓丁,油炒烏英花,絲瓜蒸黃魚……
“等等!”紀明朝突然問道,“這道絲瓜蒸黃魚死者可有吃過?”
“沒有。”張夫人沒有絲毫猶豫,“先夫是從來不吃黃魚的,聞見都會吐。”
“那府上還做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