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若淮總覺得,面前那位趾高氣昂的小少爺的目光的落點,有那麼一點點奇怪。
試探着動了一下自己垂在身側的手,果不其然地看到對方的眼珠子,跟着轉動了一下,沈若淮的心裡,緩慢地冒出了一個問号。
如果他沒有弄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原本劇情裡,一口一個“小廢物”,對他各種呼來喝去的謝家小少爺吧?雖然後來也因為某些不可知的力量而淪陷了,但至少就剛才的态度來看,對方似乎對他還是很看不過眼的。
所以剛剛的話出口之後,沈若淮其實是做好了迎接毫不留情的譏諷的準備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在和他對視了片刻之後,謝言清忽然偏頭錯開了視線,掩飾似的輕聲咳嗽了一下:“也、也不是不行……”
“想讓我道歉的話,”說到這裡,謝言清略微頓了頓,面上那層先前因為氣憤而浮現的薄紅非但沒有退去,反倒擴得更開了,“就,也摸下我的頭。”
【呵,男人。】
還不等沈若淮再次打出問号,一直裝死的系統就忽然出了聲,用它那冰冷淡漠的聲線,表達了極緻的嘲諷。
沈若淮:……
沈若淮突然開口:【系統。】
【我忽然知道,為什麼你說想要找到老王的主意識,并不容易了。】
系統:【……】
他所說的“不容易”,并不是這個意思,謝謝。
系統又一次關閉了溝通功能。
不過一分鐘不到的交流,并沒能對眼下的情況,造成任何影響。
沈若淮看了看仍在偷瞄着自己的手的謝言清,又看了看還在發愣的陸知銘,略微歪了歪腦袋,正打算起身,陸知銘卻在這時候陡地回過神來。本就和沈若淮離得很近的手,先于大腦一步動了一下,一把按住了沈若淮撐在桌面上的手。
“不許摸!”掌下真切暖熱的觸感傳來,讓陸知銘在下意識地把喉嚨裡的話說出口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幾個字的歧義,整隻手都不由地有些發麻。他頓了頓,才有些欲蓋彌彰地,在後面跟上了一句:“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那隻覆住了沈若淮手背的手,卻并沒有移開。
謝言清見狀,登時氣得眼睛都有些紅了,一句“色胚”和“松手”還卡在嗓子眼裡沒出來,陸知銘就像是猜到了他的反應似的,轉而抓住了沈若淮的手腕,一把将人拽了起來,拉着就往教室外走——另一隻空着的手,還不忘把桌上的課本,連同寫有鮮紅分數的試卷,都一并帶上了。
這超出預料的突發狀況,讓沈若淮一下子都有些沒能回過神來,就那麼愣愣地被陸知銘拉着,往外走出了好一段路。
然後他終于沒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
事實上并沒有被抓得很緊的手腕,隻稍稍一轉,就掙脫了開來,沈若淮主動上前一步,撞進了詫異回頭的陸知銘懷裡,低頭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迷戀似的深深吸了口氣——明明是陌生的、和記憶中完全不同的氣息,卻無端地讓沈若淮那顆一直漂浮在半空的心,切切實實地落了地。
“怎麼辦,”擡起手,如記憶中曾經對某個人做過許多次的那樣,環住了陸知銘的腰,沈若淮就那麼靠在他的懷裡,貓咪一般,撒嬌地蹭了蹭他的脖子,“你真的好可愛。”
卻不知道說的是眼前的少年,還是那個即便迷失,也依舊在毫不吝惜地,向他展現出濃烈愛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