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淮醒來的時候，還有那麼點回不過神來的恍惚。

他其實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問過王景珞那樣的問題了，也沒有辦法确定，對方是不是有給出夢裡那樣的回答。

或許是有的吧。沈若淮想。

和王景珞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随意問很多事、随口說很多話。那些連他自己都未曾放在心上的瑣碎細沫，總會被那個人一丁一點地精心收起，裝進玻璃瓶裡折成星星，在某個平常的午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被捧到他的面前。

——助長着沈若随時挑揀漫無邊際的話題的習慣。

而昨夜出現在他的夢境中的那些話，也确實像是王景珞會說的。

隻是……

沈若淮輕輕地眨了下眼睛，琥珀色的眸子裡，仿佛還殘存着些許睡意造成的茫然。

【系統，】他突然開口，【陸知銘，确實是最貼合王景珞的描述的人吧？】

同樣打得一手好籃球，同樣與籃球隊的人維持着不錯的關系，同樣在學校裡有着不低的人氣——雖說脾氣并不像王景珞所說的那樣溫和好相處，也沒見過他收到過什麼情書和告白，但陸知銘确實最符合王景珞曾經為沈若淮講述過的“過去”。

而話語與現實存在的些許偏差，本就不是什麼需要特别在意的事情。

尤其這裡所呈現出的，或許還有着連本人都未曾意識到的真實。

可是沒有任何來由的，沈若淮就是有點——真的就隻有那麼一點點——覺得昨天來到自己夢裡的人，像是在說謊，在試圖向他隐瞞什麼。

【抱歉，】系統的聲音，終于在沈若淮的心底響了起來，打斷了沈若淮的思緒，缺乏起伏的音調，帶着一種刻意模仿的機械，【我并不具備這部分信息。】

沈若淮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他沒和你說過這些事嗎？】

他還以為，好歹一起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王景珞和系統之間，再怎麼樣，也會稍微聊到一點過去的事情來着。

【我們并不會進行任務必須之外的交流。】系統回答。

沈若淮頓時更驚訝了：【明明你這麼愛說話？】

系統：【……】

他突然就有點不想說話了。

【我其實，】但不知道為什麼，系統還是在某種莫名的情緒推動之下開了口，【并沒有那麼喜歡說話。】

沈若淮愣了愣，還沒來得及深思這句話的意思，緊閉的房間門就被敲響了，謝言清略帶窘迫的聲音。

“那個，沈、若淮，”謝言清有在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常一點，可就好像單是将那個名字說出口，就足以帶起某種不知名的震顫一般，他的嗓子有點克制不住地抖，“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