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三小姐帶回屋吧,讓大夫好生瞧瞧。”
侍女在聽見這話後便退下了,瞧着顧元昭被帶下的身影,蕭夫人回眸望向安甯侯的方向,淡笑道:“如此侯爺可還滿意?”
“瘋子。”
安甯侯對她的話并沒有多言語,眸子微眯起,冷聲說着。
在留下這句話後,便帶着那小公子揮袖離去,蕭夫人瞧着二人離開的背影,面上表情也冷上些許。
借着顧元昭昏迷的契機倒是将那小公子的來路給遮掩過去,這父女二人倒是配合的妙啊。
果真是……厭煩至極。
顧元昭蜷縮在乳母的懷中,在被帶離庭院之時,她聽着安甯侯與蕭夫人斷斷續續的話語,趁無人注意,微睜了些眼皮便瞧見站在父親身後的那位小公子。
他那雙幽暗如深潭般的眸子,在望着自己時,倒是起了一絲波瀾。
裘衣上的白毛在風中輕晃着,不知是否源于自己的錯覺,顧元昭好似在他的臉上,瞧見了一絲極淺的笑。
猛地對上視線,顧元昭迅速将雙眼閉起,但腦海中卻不自覺浮現起那人方才的表情,這還是頭一回有人能識破她的僞裝。
面對二人此番心照不宣的對視,她伸手輕捂着心口,感受指尖處那如雷般的搏動,嘴角微彎。
她對這突然出現在侯府的小公子,也起了幾番好奇。
相信他在不久之後,定會掀起一番波瀾。
——
“侯爺不應該說些什麼嗎?”
待入夜後,蕭夫人坐于銅鏡前,手執着一柄檀木梳,一下一下地輕梳着發尾,鳳眸微垂,好似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安甯侯聽着面上表情未變,垂眸望着桌上的四散的書信,淡淡道:“夫人此話何意?”
恰到好處的裝傻,好似對她的話語的确一無所知般。
可二人夫妻多年,自己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侯爺,我雖常年操持府内事宜,但也不代表我對外界真一無所知。”蕭夫人垂眸望着手心的墨發,聲音很輕。
安甯侯對她的這話眸中也閃過幾分思緒,随後便緩緩站起身走到蕭夫人的身旁。
伸手撫上她的指尖,順着取過那柄檀木梳,聲音也放緩了不少,“夫人想知曉什麼?”
他指尖撩起對方的一抹烏發,垂眸動作輕柔的梳着,蕭夫人望着銅鏡中站在自己身側之人,若隻瞧這場景,到真像是一對尋常夫妻般。
“關于那孩子的來曆。”蕭夫人嘴角微彎,微側了下身,便對上他的視線。
“當年的肅朝舊主被斬殺于如今的慶帝劍下,那時宮内被肅清的場景我想你應當比誰都清楚,肅朝宮内的皇子皆由新君賜死,可唯有一人,卻在那夜死于離奇失火的寝殿之内。”
蕭夫人微垂下眸子,長睫輕顫上幾分,伸手覆上安甯侯拿着檀木梳的手,聲音很輕。
“肅朝的十三皇子,同羽妃一同在那場大火中喪生,即便瞧見了屍首,可這一直都是慶帝的心頭尖刺。”
對方話語中的暗示分外明顯,安甯侯也知曉她話中的深意,便低聲道:“你在懷疑那孩子是十三皇子?”
“侯爺緊張些什麼?”蕭夫人掩唇輕笑上一聲,待再擡眸時,其中也閃過幾分冷意。
她緩緩站起身,将手上的檀木梳置于桌上,發出幾分微響。
“你同羽妃自小青梅竹馬,在肅朝發生宮變之前,安甯侯入宮的消息可是由我父親親自壓下,當年之事才過短短兩年,如今又帶回一個孩童,侯爺。”
蕭夫人伸手整着他有些亂的衣領,低聲道:“我瞧你應當是忘了,這安甯侯的位置究竟是靠誰才坐得這般安穩。”
“蕭茹!你在威脅我?”安甯侯聽到這話面上表情也冷了些,指尖用力便掐住她的下颚,眸子微眯起,其中閃過幾分狠厲。
即便面對這般情況,蕭茹的臉上依舊挂着笑,她伸手緊緊抓着對方的手背,淡笑道。
“你莫不是忘了,我的舅舅是當今天子,就連你那安甯侯之位都是我給你的,顧铮。”
她用力極大,染有火紅蔻丹的指尖在對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極深的紅痕,殷紅的血迹順着染上指尖,蕭茹猩紅着一雙眼,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