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我看了你們關于旭日藥廠的問訊筆錄,有個叫松阪正章的員工表示自己最近沒見過也沒用過公司統一發的登山包。”
趙森:“我記得他,這人态度老差了,特别不配合,就好像跟我們有仇似的。”
夏夜晚:“他撒謊了。不久前他親自管一個年輕的後輩借了一個全新登山包,至今都沒歸還。”
趙森沒聽明白:“這……有什麼問題?”
“這麼看确實問題不大,說是巧合也不為過。”夏夜晚望向趙森,鏡片後的眼神銳利,“但他們說,公司沒有給部長以上的人派發印着公司标志的黑色登山包。這個包,隻有員工有。”
“而他們說的員工,是部長以下級别的人的統稱。”
趙森的嘴已經合不上了:“所以說……升川奏,不應該有那個登山包。”
夏夜晚颔首:“沒錯。”
趙森胡亂抓了下頭發,在空地上走了個來回,又忽然停下:“不行,得在審一遍升川奏!”
對比之下,另一邊的夏夜晚沉着得像一潭死水,擡眼看了下焦急的支隊長,然後目光又回到了地面。
“這些還不夠。”他道,“沒有直接證據,依然定不了罪。”
趙森道:“那咱們就攻心,連同同夥的證詞線索,一起詐出來。”
“那萬一詐不出來呢?”夏夜晚微微側頭,“莫非你還想屈打成招?”
“怎麼可能?!”趙森立刻反駁道。
夏夜晚:“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到直接證據……那些屍塊中缺失的部分,他們藏到了哪裡?”
趙森:“孫喜亮不是從山上遇見的他麼?難不成埋到了山上?那可就難找了。”
夏夜晚搖搖頭:“不太可能。如果那天他正好在掩埋屍塊,身上不可能是完全幹淨的,而且在孫喜亮的證詞裡,升川奏沒有滿頭大汗,手邊更是沒有工具。這樣子不太符合剛剛作業後的狀态。”
“緊接着案發,旭日藥廠頻繁進出警察,他應該沒有時間再去處理這些。所以那些較大的屍塊,按理說還在藥廠中。”
趙森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心中的焦躁也平息了不少。
夏夜晚望向他,忽然說道:“藥廠後樓消防通道地下,我看了報告,你們檢查過,真的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麼?”
“就是個雜物間。”趙森道,“一樓轉角的地方不是有個攝像頭麼?我們當時還以為地下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結果什麼都沒有。”
“嗯。”夏夜晚低着頭,忽然就不說話了。
趙森試探地問道:“要不……我帶隊再查一次?帶上穆晴那丫頭?”
“不用。等我的消息。”夏夜晚站起身,語氣有些生硬,“我該回去了。肉呢?”
“在這裡。”小六提來幾個沉甸甸地塑料袋。
“收據在裡面嗎?”
小六:“在呢。”
夏夜晚拿出錢給他,袋子提起,直起腰時,一個冊子從内兜裡滑出,掉在地上。
“《旭日藥廠員工行為規範》?”趙森撿了起來,随手翻了兩頁,眉間的溝壑越來越深,“這寫的什麼玩意?”
“請警惕上一次沒有一同下班,并獨自回到宿舍的室友,注意,它或許并不是你的室友,看到後請立馬聯系組長,醫生或者保安中的任何一人。”
“如果見到任何紅色眼睛的生物,請馬上找到最近的牆壁,雙手手掌緊貼牆壁,閉上雙眼,同時确認雙腳與地面相貼。并維持這個姿勢直到聽到鈴聲。”
“禁止跨級溝通,普通員工如果遇到部長及以上的任何上級,請無視他們,快速通過。請注意,如果他們主動和你說話,請在确認胸牌上的職位信息後,背對他們,張開雙臂,默數十秒,方可離開。”
“沒有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并不是保安。”
趙森眼睛都快掉出來了:“這是員工行為規範?保安着裝要求還能理解,可這……獨自回寝室的室友不是室友,員工不能主動與部長說話,紅色眼睛的生物又是什麼鬼??!”
“夏老闆,旭日藥廠是個正常的公司吧?”
夏夜晚用鼻子輕輕“嗯”了一聲,對他說道:“幫我放回來吧。”
趙森拉開他的風衣,将小冊子放了回去,卻還是不放心道:“要不……你先撤出來吧,這藥廠感覺怪怪的,反正咱們有了這些線索,再加上對員工的問話與場内進一步摸排,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沒必要以身犯險……”
“不用。”這是夏夜晚第二次拒絕他了。
趙森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沉聲問道:“卧底旭日,你是不是還有别的目的?”
夏夜晚的雙肩被兩邊的重物壓得下沉,單薄的背部仿佛随時都會被壓垮一般。
“放心,不會影響案件調查進展。”他道。
“不是,我沒在說這個。”趙森撓了撓後腦勺,猶豫幾秒,還是開口道,“你不要總是一個人硬撐,山裡那麼偏僻,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也沒辦法及時接應……”
“我挺好的。”
夏夜晚這種報平安的方式很利落。
利落得甚至有些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