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回房,而是站在偏房窗口确定段戲生在用膳。
這時的楚秋池什麼話都沒說,像是陷入了某個矛盾的房間。
看着屋内的段戲生,鐘未期扶住身邊人的腰“我們不會變成這樣”
不會站在對立面,不會心意遮掩。
楚秋池或許是心思過于細,許多事情都會想各種各樣不同的結果。
也是這樣的性子讓他一生過得并不算痛快,幸好,有一個人能察覺出他的所有。
收回凝視段戲生的目光,楚秋池轉身朝着自己屋内走去。
沒踏出幾步又停住留下句話。
“的确不會,我們隻有兩個結局,相守一生或者我殺了你兩具屍體相守一生”
夜,楚秋池走出房門,白日裡變淺的牙印貌似又深了點。
擡頭看到院落的人,他并不意外。
段戲生坐在院中擡頭望向那樹木芙蓉和花間的圓月,他是許久未見天日了。
費盡心思從太子府逃出,最後還是要靠曾經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苟延殘喘。
真是諷刺。
“你在想我那學生”楚秋池走到段戲生旁邊,眼神并未放在他身上。
收回看花的視線,段戲生嗤笑一聲,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心中人。
“我沒有資格想他”垂眸望着入泥的落花,像是看見了自己“他大概也不想再見我”
他們之間,從來就不該生出情愫。
“太子光風霁月,對我無愛唯有憤怒”或許在段戲生眼中,的确是這樣。
楚秋池順着他的視線看到花瓣,蹲下身子将落花拾起抖落泥土微微勾唇“無愛,便不會有怒”
若是真的不愛,就不會因為這個人所做之事氣憤惱怒。
範如晔如今做的一切過激行為,都隻是因為他愛段戲生。
段戲生面前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手掌上放着的是被抖落泥土的落花。
花瓣還沾着些許無法抹去的泥,像是跟它融為一體。
“泥土是枷鎖,也是新生”楚秋池感受到手掌的花瓣被取走,将手收回繼續說。
“不堪的過往未必隻是阻礙,也可以是讓你脫胎換骨的契機”
掉落的花不算真正死亡,它們會進入泥土化為養料最後再次變成全新的花朵。
楚秋池在看見段戲生的第一眼便有了結識之心。
他幫段戲生和範如晔有兩個原因。
一是不忍天才白白隕落,二是不忍有情人分道揚镳。
不管是出于私心還是大義,段戲生都不該是自暴自棄的囚犯。
“我想與你做個交易”楚秋池轉身面向段戲生,說出的話并不是強硬态度。
“你随我助太子平穩稱帝,事成之後,你是想留下還是遠走高飛我都會幫你,可願”
右手擡起放在兩人之間,并不催促段戲生回答。
“這就是你救我,要我做的事?”
手中落花被段戲生扔在土地,轉身握住楚秋池的手掌“願”
他的眼中,多出了往日不曾有的堅定。
院外站着兩男子,範如晔眼眸帶着看不清的情緒。
鐘未期瞥了他一眼随意開口“逼他隻會适得其反,你該讓他去更廣闊的天地”
這話,楚秋池也說過。
眼神沒有一刻離開木芙蓉樹下的人,嘴唇抖着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轉身離開了太傅府,但沒有再想方設法帶走段戲生。
“聽說楚大人喜茉莉,但這好像是木芙蓉”段戲生走上前接住因為風飄落的花瓣。
楚秋池并不介意告訴這位盟友自己這些事情。
花瓣成雨,泥地為窪,站在别樣的漩渦中,楚秋池輕聲開口“因為鐘未期”
為了一個虛無缥缈的傳說種下木芙蓉。
抗旨拒婚孤身一人。
做好等一輩子的準備。
放任外人流言以此告誡外人自己不值得托付終身。
四年來一刻不停找人。
分離那天的自盡。
數不清多少件事,樁樁件件都隻有一個很簡單的原因,為了鐘未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