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鐘未期這話帶回現實,楚秋池才發現自己的耳朵溫度極高。
他并不算什麼臉皮薄的人,但耳垂和腰腹又過于敏感,這兩處地方一點事就容易泛起可疑的紅暈。
剛剛鐘未期就這麼貼在耳側說話,他的耳垂便克制不住的發紅。
深吸口氣,楚秋池擡起手避開傷口将鐘未期推遠了些,狠狠剜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在外人面前動手動腳。
這麼一打岔,起先因為鐘未期被自己打傷的郁悶也散了個幹淨。
申旭這些年掌管嘯虎營,能力的确不錯。
一路上都沒出什麼變故,楚秋池看了眼柴房一眼,髒亂差,基本沒什麼能坐人的地方。
楚秋池皺眉把鐘未期交給申旭扶着,忍着不适掃出一塊空地,雖然也算不上幹淨,但至少待在這塊地方會舒服那麼一點。
身後的鐘未期視線随楚秋池移動,在看見楚秋池的手伸向一塊木頭時開了口。
“秋池哥哥,太髒了,别碰”隻是為時已晚,楚秋池已經碰到了木頭。
在聽到鐘未期的阻止,他回頭望去,那張漂亮的臉還有沒來得及收回的嫌棄,右手握着粗糙的木柴往旁邊丢去。
那木柴上突出的頂端十分尖銳,楚秋池擺弄的時候也沒有多小心,木柴扔出去時手掌就被劃了一道口子。
他沒有多在意,從小到大,他大大小小的傷已經說不清受了多少,這道口子就這麼點算不得什麼。
楚秋池邊收拾出一小片空地一邊回話“老實站好,髒了也能洗”
确定沒有什麼尖銳的東西留在這之後才起身走到鐘未期身邊。
本想藏起受傷的手,但楚秋池皮膚太白,滲出的血實在太過顯眼,剛走到鐘未期眼前就發現面前人臉色不對。
鐘未期沉着張臉小心拿起楚秋池的手将掌心向上。
他現在想直接燒了這柴房。
口子沒有多深,鮮血已經幹涸與傷口貼在一處。
楚秋池看了眼走出柴房外的申旭,墊腳親了下鐘未期的臉頰,分開後歪頭笑笑“鐘小将軍再看一會兒它就要自己愈合了”
這話他自己很清楚其中的安撫意味有多少,這傷口雖然不嚴重,但也不大會自己愈合。
鐘未期最後還是将那隻手放下了,現在的情況,他也沒辦法給人包紮,而且再把楚秋池留在軍營隻會有危險。
“楚秋池,别再受傷了,多重視下自己,好嗎”這是第一次,鐘未期叫他的名字。
不是楚大人,不是秋池,也不是秋池哥哥,而是楚秋池。
鐘未期心裡像是被一根根針細細紮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氣還是郁悶。
或許兩者都有,他看見過很多次楚秋池不把自己當回事,每一次他都想辦法瞞着自己。
不管是放任受傷,還是一次次的風寒病痛。
每次都是這樣,好似不把自己當人來看,到最後還要用笑來掩飾這些傷病有多嚴重。
楚秋池面對着鐘未期,視線卻始終不敢對上他的眼睛。
他笑了笑說“我盡力”
又在敷衍,鐘未期這次并不打算讓楚秋池糊弄過去,他不喜歡看楚秋池這麼輕視自己。
“往後,你怎麼對自己,我就怎麼對自己”鐘未期的手擡起楚秋池的下巴,讓他不能躲避“楚秋池,我說到做到”
許多事情,鐘未期總是聽從楚秋池,他很少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強勢。
但若是他做了決定,說出口的話,那便如何都不可能收回改變。
楚秋池知道,他要是還如此不把自己當回事,鐘未期一定會陪自己發瘋。
這一刻,楚秋池的強勢被鐘未期拾取,鐘未期的聽從變了質纏上楚秋池。
他們兩人因為愛站在了對方的位置。
鐘未期的手指往上移細細摩挲楚秋池的唇,眼神晦暗“跟他們走吧,等你來找我”
楚秋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軍營的,回過神時,他已經坐在了秋院的木芙蓉樹下。
他靠在藤椅上,眼前是大片的淡粉色木芙蓉花。
他還記得鐘未期銜着花瓣吻上自己眼角的觸感,花瓣上帶着雨水跟鐘未期的體溫混在一起,貼在皮膚上竟也不覺得冷。
想起鐘未期說的話,楚秋池接住一片掉落的花瓣放在眼角閉眼逃避。
他并沒有刻意讓自己不好過,隻是逞強慣了便也不覺得那些傷有什麼。
但這些年,有個人一次又一次的告訴他,放低姿态求他對自己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