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嘉,林氏一族罪孽深重,最後一尾漏網之魚,母後今日就把她送來,給你當祭品。
一直抱着手臂候在殿外的丘樸見趙錦出來了,捧起一張笑臉。
“趙公公,這是着急上哪兒去啊?”
這丘樸是太後跟前的紅人,趙錦也不瞞他。
“太後有疾,奴才正要去太初殿請王妃來侍疾。”
丘樸心裡一沉,看着趙錦帶着兩個小太監往外走。
他轉身一路腳下生風,往自己的屋舍奔走,真是要翻天了!
前些日子太後問他要鸩腸霜,他就覺得不對勁!
若太後真用他制的毒藥藥死了王妃,到時候攝政王問起罪來,自個兒母後不會怎麼樣,他肯定是首當其沖的替罪羊。
這一天天的!
他還沒活夠呢!
跑回屋舍,立馬取了紙筆,寫下一行字。
“太後要殺王妃,速歸速歸!請李神醫進宮,要命要命!”
将紙條卷了卷塞進信鴿腳邊的信筒中,打開窗戶将鴿子放了進去。
這封信是送給玄明的,他知道今日玄明跟着殿下一同去了皇陵。
卻說趙錦那邊腳程也快,三步兩步地就到了太初殿西暖閣。
寝殿内外安安靜靜,厚厚的床帳子放下來,讓人分不清晨昏。
王妃用了午膳,在補覺。
荷香聽着趙錦的傳話,覺着怪異,輕手輕腳地進來。
将床帳拉起來,用金鈎勾住。
“王妃,王妃,”荷香輕喚幾聲。
林熙沒睡實,“何事?”
“太後娘娘身邊的趙公公來傳話,說殿下出宮前吩咐,請您替他去壽康宮侍疾。”
林熙就着荷香的手起身,同樣是滿臉疑窦。
不是讓自己習字嗎?怎麼又要去侍疾?
“讓他進來回話。”
趙錦聽見聲音,躬着腰走到落地罩邊上站着,隔着層層紗,朝裡頭回話。
“回王妃,今日殿下陪太後用午膳後,太後的病勢就越發重了。”
“殿下午後要擺駕皇陵,就在壽康宮吩咐了奴才,請您去壽康宮代他侍奉太後湯藥。”
這些話早上殿下倒是都說過,除了那句侍疾的話。
待要再問時,荷香俯下身來輕輕道。
“太後娘娘與殿下一向不親厚,都說生病的人心腸最軟。”
“這時候王妃去侍疾,或許能轉圜太後娘娘與殿下之間的關系,如此殿下定會更加看重王妃。”
看不看重的倒無甚幹系。
她是不想去的,畢竟太後娘娘把林氏的女兒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但若真是殿下的旨意,她不去怕是會被剝掉一層皮。
這就是寄人籬下的不方便之處,腰杆子不夠硬。
趙錦見裡頭沒有動靜,言語催促起來。
“請王妃盡快起身吧,奴才出來的侍候,太後娘娘那已經不大好了。”
本朝以孝治天下,若太後娘娘病倒卻無人侍疾,恐怕陛下和殿下的脊梁骨要被天下人戳碎。
林熙隻好起身簡單梳洗後,坐了轎攆往壽康宮去。
轎攆在壽康宮的垂花門停下,荷香給王妃打傘,一行人往太後的精舍走。
丘樸早就在抄手遊廊邊上,坐不住地走來走去等着。
見人一來,暗罵,怎麼就來得這麼快!
他立刻端起一張笑臉,上前拖延。
“趙公公,您這差事辦的利索,這麼快回來了?”
“都是為主子盡忠,”趙錦道,“你今日倒是閑地很,怎地不去煉制丹藥?”
“丹藥哪日煉制都行,”他看向緩緩走來的王妃,迎上前去,“給王妃請安。”
是那個很有些意思的風流道士,林熙笑着擡了擡手,“我照着你送我的荷包圖案,也繡了一條小溪,但是沒你的好。”
“王妃謙虛了,荷包可還戴在身上?”
“我聞着氣味好,一直戴着呢。”
一旁的趙錦着急帶王妃進去複命,“王妃這邊請,太後娘娘正等着您呢。”
丘樸攔不住了,眼看着林熙跟着趙錦穿過插屏,繞過内廳,走進了太後居住的精舍。
“真是要了老命!”
“殿下千萬要快快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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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皇陵的殿下,看到玄明遞給他的紙條後,瞬間臉色陰沉,凝重如烏雲蔽日。
不過轉瞬,他已面色如常,“陛下,臣有要事需先行離去。”
又吩咐道:“請江懷璟到魏國公府,就說國公爺想與他對談詩詞。”
呂常領命而去。
成衍看到紙條上的字,早已心急如焚。
都到生死關頭,他還有閑情去疑心林熙與江懷璟的關系?
“朕同皇兄一道回去!”
“陛下留下,儀式未完。”
滿朝公卿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何事。
隻見殿下疾步跨下巍峨祭台,飛身躍上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駿馬昂首嘶鳴,蹄聲哒哒作響。
他居高臨下地睨視着下方的錦衣衛指揮使。
“裴永安,即刻去魏國公府,請李神醫到太初殿。”
“若有差池,你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