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楓橋怒而錘地,“周容!”憤怒的音調瞬間收束,以一種徐徐的語氣,咬牙切齒繼續說道,“這個蠢貨,為什麼不直接捅死他?”
劉胡子:……
蕭錯:……
盧蕤:……
蕭錯哪裡敢說話,要是這位能打的許帥知道剛剛盧蕤還包紮了裴顗,不得氣得跺腳?隻好包攬下這份功勞,架着裴顗站起,“嗨,下手沒輕重的,我也覺得,殺了更好,咱們幾個人逃走最輕松。”
這時裴顗忽然開了口:“滾。”
蕭錯識時務地松了手,裴顗整個身體虛乏無力,向前倒去。
“裴三公子這可是你說的哦。”蕭錯撓着頭,對自己的惡作劇洋洋得意。
裴顗倒是會挑方向,直接往盧蕤跟前倒,盧蕤躲閃不及,隻能扶着裴顗的腋下。
這讓許楓橋很不爽。
劉胡子:“别看我,郡主隻說讓我救盧更生和蕭錯,旁的我不負責。”
許楓橋咬緊牙關,快被氣笑了,一把拽過盧蕤,自己把情敵背身上,心裡罵了幾十句髒話,然而皮相上還是客客氣氣,笑裡藏刀。
“裴峥已經被救出來了,裴三郎,你們裴家欠我好大一個人情啊。”許楓橋狠狠掐了裴顗膝蓋骨一把,手勁之大,直接把對方掐清醒了。
“那你别救,反正更生會救我。”裴顗手臂曲了起來,下一秒就能把對方鎖喉。
“他娘的……”要不是盧蕤,許楓橋下一秒就能來個過肩摔,再趁他病要他命。
五個人穿過無人管轄的後院,自角門裡一湧而出。
此刻群星璀璨,夜色漸濃。
“阿蕤,我已經讓老霍和程玉樓連夜急行軍了,厲白楊和蕭飒率領神武軍跟上,三娘去調動鐵馬霜鋒,咱們就缺個城門鑰匙。”
裴顗快嫌棄死了,這許楓橋跑起步來像是故意要把他颠散架,“鑰匙我知道,負責的人是裴家的門生。”
“那我們快去找他吧。”盧蕤小跑着,一群人在戒嚴的街道内跑來跑去,全靠許楓橋才能躲過兵士的眼神。
許楓橋簡直手拿把掐,這種程度的宿衛,一般是固定數量的編列,繞着坊市走來走去,甚至規模和換班還是他之前重組鐵馬霜鋒的時候重新設立的。
死角也隻有許楓橋知道。
不過能騙得過地上跑的,卻騙不過天上的。
許楓橋警覺地往望樓望去,正好和一個弓弩手對上了眼神。
琥珀似琉璃的眸子裡迸出烈火,他把裴顗從背上扒下去,“走,至少他們不敢動裴顗,咱們先走為上——”
不妙,為什麼弓弩手沒有動作。
甚至還沒驚動那遠遠望樓上其他打瞌睡的士兵。
“我想起來了,這人是……是之前說過咱倆壞話,然後我沒追究,還給他發了貼補的小卒子,我還誇他心裡有媳婦孩子來着。”許楓橋朝弓弩手揮了揮手,轉而牽起盧蕤,“走吧。”
盧蕤指了指地上的裴顗,不知道對方是昏迷還是醒着。
“對哦,我怎麼把他給忘了。”許楓橋陰恻恻笑着,仰月唇瘋狂上揚,但是一雙桃花眼卻睜得很大。
假笑,還是後槽牙咬的喀喀響的那種。
許楓橋充分表現出自己不計前嫌、大人有大量的正宮氣度,和一群人跑到了一處空蕩蕩的鋪子前。
不為别的,感覺裴顗應該快撐不住了。
“裴顗啊,你要是在這兒死了,許帥我給你買上好的黃梨木棺材,再讓許元晖給你挑個風水寶地。”許楓橋笑嘻嘻,用着激将法,“等我和阿蕤大事成了,我就拉着他,來你墳前上香,你放心,到時候我和他肯定穿得漂漂亮亮、風風光光的啊!”
“你……”裴顗指關節嘎吱響了一聲,唇色蒼白,靠着冷竈台,從腰上解下魚符。
“我告訴你那人在哪兒,你們去找他,就說晉陽府衙的意思,開城門,放鐵馬霜鋒出城……”
許楓橋本欲奪過,裴顗手腕往邊上一閃,讓許楓橋撲了個空。
盧蕤隻好彎下腰,裴顗這才松了手,附耳對盧蕤說了幾句話。
四人準備往邊上走,忽然裴顗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要是敢來我墳前,我做鬼也要站你床頭。”
“你還有這偷窺的癖好啊?”許楓橋蓦然回首,“不好意思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盧蕤拉着許楓橋,追上了一路小跑的蕭錯和劉胡子,“你們知道去哪兒麼,就走那麼急。”
“是啊,走那麼急。”
角落裡,熟悉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