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這麼一說,姜緻才發現自己一心要跟去抗疫,卻也并沒有什麼靠譜的方子,隻記得以前中藥吃的是連花清瘟膠囊,但具體是什麼配方卻記不清了。
她正在愣神之際,邱錦終于出聲:“你不打算跟我說點什麼嗎?”
姜緻思緒被打斷:“什麼?”
“你從别的地方過來,可能不太懂,在這裡,瘟疫可是會死人的,”邱錦眉頭緊蹙,低語道:“事到如今沒辦法了,等到了半路,你就以水土不服為由卧床不起,我會設法送你回來。”
“我不。”姜緻想也沒想便一口拒絕,自己來都來了,豈能當逃兵?而且,在她那個時代裡,瘟疫也是會死人的。
“算我求你。”邱錦面沉似水。
姜緻真是有些受不了他這一點,便也跟着上了勁:“我不知道邱公子是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些話,但你我好像已經沒什麼關系了。”
她激動之下聲音不自覺地高了一點,惹得太醫們紛紛側目。
邱錦餘光掃了一眼旁邊,長眉輕挑,溫聲道:“所以,就這麼舍不得我,竟不惜以身涉險?”
姜緻:“……”
太醫們:追上門來秀恩愛,過分!
姜緻不想再和他說話,将棉簾挑開一絲縫隙,向外面看去。
剛出十五,街頭的年味還很濃,商戶門前的紅燈籠還沒有摘下,街角堆着昨日燃放的鞭炮紙屑。
街邊小販還在向行人兜售年下沒賣完的小燈籠和年花。
這個時代沒有她那個時代資訊發達,此地的人們并不知曉别處出了緻命的瘟疫,面上還挂着節日的喜慶與祥和。
姜緻昨晚一夜未睡,車晃起來很快便來了困意,雖然掐了幾次手臂,最後仍是抗不住睡了過去,頭靠在車壁上,随着馬車的颠簸不斷磕碰。
邱錦将她的頭輕輕攬過來,靠在自己肩頭。
“什麼?你說她去了淮州?”齊文昭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今日随太子的治疫車隊走的。”
齊文昭臉色幾番變幻,最後隻憋出一句:“她真是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緻被颠醒。
她朦胧中感覺自己靠在一個人身上,鼻端有種熟悉的淡淡冷栢香氣。
這是邱錦喜歡的熏香,他曾說這味道會讓他心靜。
她瞬時清醒過來,不好意思睜開眼睛,便悄悄地将頭從他身上往外挪。
“醒了?”
姜緻一窘,假裝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嗯。”
睜眼一看,太醫們也三三倆倆地打起了瞌睡,隻有那位苗太醫仍埋頭地翻看醫書,再看邱錦,也是精神飽滿,不似打過盹。
“你不困嗎?”姜緻問他。
“我再困也不會在人前酣睡,不似某些人。”邱錦含沙射影道。
“……”姜緻想說這是因為自己昨夜沒能睡覺,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沒必要解釋。
黃昏時候抵達驿館,驿丞親率衆人在門口迎接。
一番見禮後将人讓進驿館。
安排住處時,驿丞管事見到姜緻這個唯一的姑娘家有些吃驚,但很快便恢複了神色,畢恭畢敬地将她領到一個單間。
屋子内的布置很簡單,一床一案,兩把椅子。
不多時,有人送來了茶水和膳食。
姜緻因為早上沒吃東西,半路就餓了,吃了兩個糖餅,所以這會兒倒有些吃不下。
“笃笃!”
她以為又有人來送什麼東西,随口道了聲“進來”。
這次進來的卻是邱錦。
姜緻:“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邱錦在她對面坐下來,幽幽地看着她 :“你覺得我們的事在車裡已經說完了嗎?”
那自然是沒有,畢竟人多嘴雜,許多話不太方便說,但她還是不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是有關瘟疫,還是别的。
“為什麼執意要去淮州,當真不是為了我?”邱錦的眼神仿佛洞若觀火。
姜緻真服了,這個人真是極度自戀,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一點。
“不是,和你沒有關系,我都不知道你也要去淮州。”
她決定治治他自戀的毛病。
“你撒謊,在午門外你見到我時根本就沒有意外的表情。”邱錦俊顔上露出一抹看穿所有的微笑,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