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此次時疫的對症藥,你先不用管我是從哪裡拿到的,趕緊請太醫與郎中們研究出這裡面的藥材成份,如法炮制即可,安濟院這邊病号約莫有幾十人。”
朱修讀罷信,很是驚詫,這怎麼可能,這麼多人還沒搞出一個管用的方子來治病,她從安濟院那種地方如何能拿到,更何況她現在還是個病人,有藥還不趕緊醫好自己?
該不會已經病得開始臆想了吧?
說起來她應該是跟着邱錦一起去了居養院才對,怎麼聽起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那小孩還想讓人去救她,這怎麼個救法,帶回來傳染瘟疫?
自作孽,不可活。
他将瓷瓶丢在桌上,決定不予理會。
姜緻得知寶墩已經把東西順利送到行館,滿心期待,就連精神都變好了些。
第二日,她又拿到了一瓶藥,她将藥分作三份,給陳婆和方氏都服下一些。
她能感覺到藥有作用,半日後頭就清醒了些許,但三分之一的藥還是不足以治病,隻是病情明顯減緩了進展的速度。
兩日後,什麼消息都沒有。
姜緻覺得有些不對勁,問寶墩,你将東西送給了誰,他答應幫忙轉交了嗎?
“那個當官的好像姓朱,他答應一定幫我轉交的,”寶墩想起護衛的話,猶豫着道,“但一開始那看門的人說邱錦已經不住在那邊了,好像搬去了别的地方,但我想着那個當官的一定能找到的,就還是給他了。”
姓朱?姜緻一時想不起哪位大人姓朱,但按說隻要送到行館就成了,即使交不到邱錦手上,自己信上寫得很明白,即使死馬當作活馬醫,他們也會試一下的,莫非是那湯藥研究起來有難度?
姜緻内心開始有些不安。
寶墩似乎也覺出姜緻的焦慮,開始懷疑那位朱大人,想了想道:“那個當官的可能真不是什麼好人,我跟他說你病了,讓他們救你,到現在也沒有人過來看一眼。”
聞聽此言,她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
别人她不敢說,但邱錦若知道她病了,定會想辦法救她,那他此時不在行館還能去哪裡呢?
邱錦一來到居養院就派了人出去尋姜緻,但回話說安濟院并沒有去過一位姓姜的姑娘,而且近些日子那裡因時疫病故的人有很多,她若是真的去了,隻怕也是兇多吉少。
他來到前廳,太醫與郎中們正冥思苦想,争執不休。
“玄參,連翹,甘草,赤芍,桔梗,白芷這幾味必不可少,能不能把牛蒡子去掉,解表藥過多,可能反而會減了藥效。”
“不可不可,牛蒡子不可缺,要去也是把薄荷去掉,份量不足,不抵大用。”
“不不,我覺得這方子裡最多餘的還是幹葛,功效重複且單一。”
……
邱錦:“昨日的藥效反饋如何?”
李太醫:“那兩個方子看起來都是有效的,試用的病人今日精神明顯見好,自述頭疼減輕,飯也多用了些,隻是沒有大家期望的那般立竿見影。”
邱錦:“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有效就繼續用着,以觀後效。”
徐郎中道:“要不就把這兩個方子推廣出去如何?”
苗太醫:“再等等,我還可以弄出更好的藥方。”
韋宇明:“但時疫不等人,據戶部呈報,每日都有人病死,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了。”
邱錦思忖片刻:“還需再觀察兩日,一旦病人病情穩定下來,就從這二者裡選出一個推廣下去。”
他對韋宇明道:“我要回一趟行館。”
從她的書信中能看出她一定去過安濟院,莫非又轉去了别處?
她若有新的消息遞給自己,就隻能送去那裡。
護衛畢恭畢敬地将他攔在了大門外,“安撫使大人已經吩咐過,為太子安危着想,時疫得到控制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進入行館。”
邱錦:“……任何人?”
護衛:“是。”
“好吧,”雖然有些草木皆兵,但也可以理解,他問道,“近日可有人再給我送什麼書信?”
護衛這才猛地記起:“是有個孩子來給大人送過東西,安撫使大人幫您帶進去了。”
還真有?邱錦忙問:“送的是什麼?”
“一個瓷瓶裡不知裝了什麼,另外,還有一封書信。”
“你幫我去朱大人那裡将東西取出來。”
“是。”
不多時,護衛回來了,但卻隻帶出了一封信,“朱大人說,怕瓶子裡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因此早已将其丢棄了,又說因為怕感染時疫危及太子,因而未能及時将信件及時送到……。”
邱錦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解釋,他此時顧不得同他計較那許多,匆忙展開了信。
對症藥?她還在安濟院?
邱錦匆匆上了馬車。
安濟院的人見邱錦一身官衣,不敢怠慢,趕緊出來迎接。
“不知大人莅臨,有何要事?”灰色的面巾将臉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我來尋人,這裡出入的人可有登記造冊?”
“有,有,”那人将案上的冊子托在手上遞給他,“所有出入和病死的人這裡都有記錄,請大人過目。”
邱錦接過冊子,手莫名抖了一下。
他先看了病死那一欄,沒找到姜緻的名字,心下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