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栎回過神：“蘭妃是皇上當年最寵愛的妃子，不過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而且是自殺的。”
怪不得衆人如此驚訝，原來是這麼回事。秦妙蘇又望向皇帝，看到他眼裡複雜的情緒，有驚訝，有傷感，還有喜悅，五味雜陳。
皇帝往前邁了一步，又覺得怕冒犯了仙家，不敢再繼續往前：“可否問仙人尊姓大名？若有冒犯，也可不說。”
“漢南月。”
“漢南月，面容和她如此之像，簡直就是一個人。”皇帝頓了頓又道：“敢問仙子，可記得飛升前的事？可認識蘭兒？”
“陛下，”國師打斷了他的話：“仙家的秘密最好是莫要打聽，是與不是，都是前塵過往了，早就放下了。與紅塵牽絆隻會拖累了他們。”
“是，是。”皇帝面露不甘，可還是沒有再追問，隻是目不轉睛看着漢南月。
太後禮佛，平日對佛家的事極為尊敬，看到真有仙人降世激動得不知怎樣才好：“兒啊，别傻站着了，趕緊給仙人安排住處啊。”
皇帝：“對，對，我真是高興得糊塗了。萬壽宮裡就有一處寺廟，名為大昭寺，雖比不上玉京城裡的寺大，可也修建得精妙，還請仙人委屈一二，待回去了，再請仙人挪居到更好的地方。”
漢南月颔首，秋波盈盈的眸子看了一下皇上。
國師：“謝陛下隆恩。”
“朕送你們過去吧。”
這時，李邺成深鞠一躬道：“兒臣鬥膽，敢問父皇能不能也讓我們子女幾個沾沾光，同陪仙人去大昭寺呢？”
“不必了，你們先回去吧，人多塵俗氣也重，怕折損了仙人。留下酆栎和宇文邵護送我們過去。”
李邺成聽了隻得唯唯退下。
皇帝走在漢南月的後方，盯着她的背影，覺得她的身段，行步的姿勢無不和蘭妃很像，勾起他深深的思念。
他對國師道：“仙家人是不是真的每日隻食清露或者花蜜？”
“回皇上，确實是這樣。”
“嗯，我會命人每日采集上好的甘露送過來，宮裡的花蜜也是最好的。仙人的卧房一定要選最好的，平日在大昭寺還勞煩國師多幫朕照顧她。不知仙人這次臨凡多久的時間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仙人不可在凡塵待太久，應會很快回天庭。”
猶豫幾分，皇帝道：“國師，和你說句心裡話，朕這些年看似錦繡榮華，實際上心裡孤獨得很，時常想起蘭兒。或許是上天真的看到了我的誠心，派了一個與她這麼像的仙人來幫助我。”
“剛才你說仙家人不可再卷進紅塵，可是朕隻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蘭妃？若她是，那她還記不記得當年是如何過世的？”
國師歎口氣：“陛下，過去的事何必再挂心憂煩自己？凡事都有定數，該來則來，該斷則斷。”
“朕明白，凡緣已了，可這件事始終是栓在我心頭的死結。若她前生是蘭妃，朕保證，絕不和她再有牽連，隻是想問問當年的事，然後還有她過得好嗎？”
國師還從未見過皇帝如此誠懇，近乎哀求的神色，軟下心道：“陛下深情如此，老夫自當盡力問問。等會還請陛下支開衆人，就你我二人進去見仙人。”
皇帝大喜過望：“多謝國師。”
到了大昭寺，皇帝對太後說明了原委，又命令其他人不許進内，在外等他，然後同國師進了寺廟。
他看到漢南月似乎對人間的寺廟很感興趣，端看了金身佛像很久，又駐足在了巨大的壁畫前。
趁她不注意，皇帝仔細端詳着她的面容，芙蓉花嬌，國色天香，還是當年蘭妃年輕時的樣子。
嗫嚅一下，他小心問道：“我知這樣是冒犯了仙子，可是信士實在思念蘭妃心切，還望仙子能體諒，允我問兩個問題好嗎？問完後我會立即離開，不再打擾仙人。”
漢南月動人的眸子看着他，半晌，點點頭。
“敢問仙子的前身是淑妃喻蘭嗎？”
猶豫一瞬，漢南月點頭：“是。”
聽到她的回答，皇帝的肩膀不自覺顫了一下。
“為何當年要了卻自己的性命，你就那麼狠心，抛下我孤零零在這世間？”
漢南月垂了眸：“并不是皇上想的那樣，蘭妃當年并非想了結自己的生命，早早斷了和陛下的緣分，而是...”
“而是什麼？”
“紅塵美景奈何天，幽蘭腸斷深井中。人世間的因果我不能再管，隻有這句話或許可以解釋當年的苦衷。還請陛下諒解。”
說完，漢南月朝裡間走去。
國師：“陛下，今日先請回吧。”
秦妙蘇先回了宮，拿了一本譯令官考學的書在讀，看到酆栎回來立馬将書收了進去。
可是這一幕被酆栎看到了眼裡：“你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
“拿出來。”
“做什麼非要給你看？”
“你不會又在打什麼歪主意要逃跑吧？我可和你說清楚，侯府給你家的禮金十分豐厚，怎麼着也得在你身上撈回些成本，别老想着逃。”
“...”秦妙蘇腹诽了他一句，不情不願拿出了書。
看到是關于考譯令官的書籍，酆栎皺了眉：“看這個做什麼？你想考女官？”
“就看看。”
扔下書到桌上，酆栎轉身躺進了一把搖椅裡：“下次不用再遮着掩着，想看便看。”
沒想到他一下子通情達理起來，秦妙蘇讷了讷：“嗯。”
“對了，你覺得那位仙子是蘭妃麼？”
酆栎沉聲道：“絕對不是。”
“也别太固執，說不定這個世上真有鬼神呢？”
“若真有，我不信他不回來見我。”
“誰？”
“罷了，不說這個。總之，漢南月的事十分蹊跷，需得好好查查。”
秦妙蘇真不喜歡他說話隻說一半的習慣，就算和他相識了一段日子了，可也總看不透他。
她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我去睡了。”
“明日陪我去個地方。”
“去哪？”
酆栎從袖子中掏出一張帖子給她：“公主邀請一聚。”
接過帖子，秦妙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卻沒找到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