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趙乾是怎麼回事?變化這麼大,莫不是中了什麼邪?
秦妙蘇百思不得其解。雖然酆栎總是表面上讨厭趙乾,可她知道他把趙乾是當兄弟的。不然聽到這個消息,不會這樣消沉,一路上冷着臉,一聲不吭。
到了邪神廟,果然看見已經有一隊人馬拿鍬攜鏟,趙乾負手而立,面對着廟宇不知在想什麼。
聽到有人來了,他轉過身看到酆栎先是一愣,繼而笑道:“侯爺好快的速度,我們才剛到這裡,你後腳就來了。”
酆栎不欲和他廢話,開門見山道:“趙子瑜,你瘋了不成?你不知道這座廟下面埋的是誰嗎?”
趙乾收斂起笑容:“正是因為知道是誰在這下面,才更要這麼做。老侯爺他連座像樣的墳墓都沒有,你難道不覺得心中有愧?”
“放/屁!”酆栎怒道:“别用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肚子裡打的什麼主意瞞不了我,你是想要金子!”
“侯爺還是這樣不通人情,一點不給别人面子啊。不過這次你猜錯了,我想遷移老侯爺的貴體,也想要金子。”
父親埋在碎石之下多年,早就成了黃土一堆,他要如何遷移?酆栎簡直怒不可遏:“你有沒有腦子?你要如何找到他?”
“□□雖逝,白骨尚在。不挖挖看怎麼知道?”說完,趙乾做了個手勢,命手下們開動。
“你敢?”
酆栎和谷村的人立即擋到了前面,阻止他們過去。雙方橫眉怒目,劍拔弩張,肅殺之氣好像澆了火油的幹柴,隻要一粒火星便能爆燃。
“趙乾!你若今日真敢動這裡,信不信以後我都不讓你好過!”
“酆知秋,你别死腦筋,這裡的事瞞不住的,就算今日不是我,以後也會有很多人打這裡的主意。你覺得其他人還會在乎你父親的墓地嗎?與其金礦落入他人手裡,不如給我們,或許還能用之有道。”
“你終于承認了,你和你背後的人不過就是觊觎金子罷了。”
“我懶得和你這個榆木腦袋掰扯。動手!”
一支箭羽射出,正中要動手的勞工手腕,他慘叫一聲,血液從手腕噴湧而出,蜷縮着滾到了地上。
趙乾緊皺眉頭看了看在地上痛苦翻滾的人,對着酆栎大吼:“酆知秋,真是給你臉不要臉了!”
他抽出佩劍正欲和酆栎分個高下,忽聞馬蹄聲急,一騎飛馳而來。揚塵未落,信使已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高聲道:“三皇子急信!”
趙乾眉頭一皺,伸手接過信函,展開一看,神色微變。
信中寥寥數語,竟是三皇子主動退讓,言明無意再争。他指尖微緊,薄紙在風中輕顫,似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酆栎見他臉色不對,噙了一絲嘲笑道:“怎麼?你那位主子懸崖勒馬,腦袋開竅了?”
折了幾下,趙乾将信收入懷裡:“三殿下仁慈,到底是放過了。也不知你這木頭有什麼好?他再而三地依了你的意思。”
“那就請吧,速速離開這裡。”
趙乾走了幾步,回頭道:“皇長子幾番失利,這次因為谷村的事不僅沒撈到金子,還會受到牽連,大勢已定。你何不順勢而為,站隊三皇子?”
酆栎沉默不語,目光越過趙乾,望向遠處蒼茫山色:“你走你的陽關道,何必管我?”
趙乾冷哼一聲,一勒缰繩,道:“既如此,你好自為之。”言罷,揚鞭策馬,絕塵而去,身影漸遠,隻餘馬蹄聲回蕩在風中。
香巧在轎中低頭整理着谷村人臨行前塞來的土儀——幾大包曬幹的藥草、粗布繡的香囊,還有幾罐子蜜漬山果。她小心地将它們收進包袱裡,免得路上颠簸碰壞了。
另一邊,秦妙蘇正伏在矮幾上,指尖快速翻動着沿途收集的番語文書,時不時提筆在紙頁邊緣記下幾行批注。轎簾微晃,漏進的光影在她專注的側臉上遊移,襯得她眉眼愈發沉靜。
酆栎冷眼瞧着她這副模樣,忽然開口:“你就一刻也不停歇?”
秦妙蘇頭也不擡,筆下未停:“回去後我馬上要去四夷館複學了,得趕緊将這些文書理好交給夫子。”
酆栎想起前段日子她早出晚歸,整日泡在四夷館,心中不悅,冷哼道:“我瞧着那個文天知也沒甚大學問。”他頓了頓,故意慢悠悠道:“我認識一人,精通四方語言,讓他來府裡上課如何?”
秦妙蘇筆尖一頓,倏地擡頭,眸中閃過一絲驚喜:“可是真的?”
酆栎唇角不自覺微揚,帶着幾分得意:“一句話的事。”
秦妙蘇一時怔住,心中又驚又喜,可轉念想到他素來不肯讓人白占便宜的性子,忍不住懷疑他這般主動,是不是又打着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