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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易經換脈雜論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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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真正的主人,就是你身邊的這位謝茵謝姑娘。”

“是我宗門下門徒謝懷夕與梁月見,這夫妻二人從奉城帶出并收養膝下的義女。”

這句話将目光帶向謝茵,再回到謝謠息身上。

“此舉為天道不容,故而你過不了飛升的這道天劫。”

清雲道人收謝謠息作徒,将她拘在山上修煉,非有召不得下山,就是為了令她斷塵緣,斬因果,如此,或能比他們這些老頭子走的更遠。

可不想,這因果卻在這源頭上就已經結下了。

竟是這樣嗎?

謝謠息徑直擡眸看向清雲道人。

可幼時記憶……

她竟完全沒有在奉城中的那段記憶。

所有回憶的起始已經是從奉城出來後,他們一家暫住在江南的一個小鎮上。

一間茅草屋,兩柄長劍,和爹娘,還有阿姐。

但她卻清晰地知道阿姐跟她沒有血緣,不是爹娘生下的孩子。

之後便是爹娘将她們一齊帶回到太華宗。

謝茵幾乎是一樣,所剩的記憶比謝謠息多出不了多少。

自謝謠息入殿起,謝茵的面色始終緊繃,聽決明子一句一句道來,也無訝異之色,顯然她已提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那夜裡她本是想問大師兄沈廣白讨要一個說法,問謝謠息為何會如此,卻被帶至旁處。

到了後她才知是清雲道人的居所。

她第一次近距離見到了這位宗門掌門人,謝謠息的師父。

澤址知道後,當天夜裡在她的夢境中笑開了花。

他也是膽大妄為,在清雲道人這等道行高深的長者的眼皮子底下,也敢明晃晃地出現。

他幽幽地說道:

“阿茵呐,我說的真話你卻不肯信。”

“這下可是清雲那老頭親口告訴你的,你可信了?”

“隻可惜錯過了殺死謝謠息取回仙脈的好時機。”

“清雲雖是與你那般說,誰又知心裡是怎麼想的。”

謝謠息是他唯一的徒弟,他可真舍得?

他十分惋惜謝茵的不信任和優柔寡斷:“不如自己動手,親自取出來,才絕了後顧之憂。”

當時的謝茵就如同現下一般動了動唇。

她本無姓氏,生父不詳,不姓謝,生母為她取的乳名中有個字,音同“茵”,卻不知具體是哪個字。

養父母便做主為她定下了“茵”這一字。

“阿茵,阿茵。”

生母與養父母都是如此喚她。

這名字中暗含的寓意是望綠草如茵,生機如許,綿澤萬址。

是于血霧彌漫裡,在被魔氣吞噬後遍布殘骸枯土的土地上,對生者虔誠而衷心的祝願。

茵,是期許,她也喜歡這個字。

更早的記憶斷斷續續,生母,流浪,城池被魔族侵占,據說那些原來都是人,活生生的人,被煉化成妖魔。

複又殺人。

清醒的活人走投無路,隻能被困死在其中。

那時母親用柔軟的身體攬她入懷,将她抱起,輕輕用帶着薄繭的捂上了她的眼睛,不讓她看,但她還是偷偷地看見了。

并将那一幕深深地記在了心裡。

他們追着殘陽向前狂奔。

身後烏黑的鮮血跟着黑夜般的魔氣洶湧,将整個天幕都阻隔開,源源不息地追在他們身後。

鼻尖裡充斥着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血味腥氣,沉沉地卷在狂躁的熱風中。

她要把鼻子貼到母親的脖頸上,才能聞見一絲清淡舒緩的茉莉香。

父親則是一手執劍,一手抱着年幼且正在昏睡的謝謠息。

她不過才剛過三歲生辰。

他們用一張密不透風的黑布将幼童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張單薄的小臉。

謝謠息的額頭上冒着細密的冷汗,經絡從那張稚嫩的臉上繃凸出來,竟然泛着白金色的淡光。

但這景象在人看來并不顯得聖潔,而是有一絲可怖。

讓人忍不住為她擔心着。

她似乎受了傷,在難受,時而會發出細微地嘤咛地喊疼聲。

這方地界裡的魔物太多,在吞噬了大量的人命後愈發猖狂與極度的興奮,他們帶着兩個孩子還有僅剩的幾個毫無力量的平民百姓,縱使是兩個修為絕世的高手,也極難從中逃脫。

更何況,父親拿劍的右手上已是血淋淋的一片,十分駭人,母親身上亦是。

父親終是停了下來,手中的長劍上散發着淩淩寒光,他對母親說:“月兒,你帶着人先走。”

他攏住懷裡的謝謠息,将她緊緊地擁在自己懷裡,卻未把她也交給母親帶着一起逃走,而是說:“若是能活着出去,我會帶阿謠去找你。”

母親僅是猶疑了一瞬,便頭也不回地禦劍拎着人繼續往前跑。

她不是個優柔猶豫的人。

磨磨蹭蹭多耽擱一刻,她身後的這些人就可能都活不下來,要與他們一起埋屍在這死城裡。

她們方又跑出數十步,身後立即傳來了天崩地裂般的響動。

“娘親。”

她扯住了母親衣物上柔軟的布料,想問爹和妹妹為何不一起走。

母親卻以為她是覺得害怕了,說:

“阿茵别怕。”

母親安撫她的語調輕緩溫柔,可劍氣在對上追上來的妖魔時卻散發着格外冷冽的肅殺,刹那結起霜花。

霜降水無痕。

隻是那霜花卻也是赤紅的。

母親她一直未曾回頭,她也不忍回頭。

養父母于謝茵而言,是有救命的恩情。

大殿上先說話的卻是謝茵:“兩個活人間互換仙脈,既是前所未聞,又如何能斷定我們身體裡的經脈一定就是對方的?”

“又是何人有這等能耐将我們相換?”

會不會是誤判?

“況且,我還活着。”

并且活得好好的。

能吃能睡,能蹦能跳,說不準就長命百歲了。

謝謠息的經脈俱損,命在旦夕,轉頭接到她身上了,她卻能活,豈不是有些可笑。

決明子歎了一口氣,雁過留聲,凡是做過,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迹。

他倒也希望這事是假的。

“能為你們換脈的人,我們也有了些猜測。”

這結果便是:“是謝梁夫婦二人。”

此話一出,便被否決:

“這不可能。”

“連掌門都無法做到的事,我爹娘又如何能辦到?”

脫口而出先不信的,反倒是謝茵這個養女。

決明子說:“是與不是,一探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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