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安撫哄勸好不容易給人哄消氣了,賀蘇言的第二通電話就來了。
在電話裡聽着他的語氣很虛弱,非常抱歉的同姜末說自己生病了,周六本該給沈組長拿過去的報告落在單位了,能不能麻煩姜末幫忙跑一趟。
姜末盤腿坐在床上,被子半掀開着,頭發亂蓬蓬的,挂電話的時候連人都是懵的。
她喝酒不算斷片,但是也記不得太清,昨晚在一幕幕在腦海裡過電影般的回放,不知怎得沈卻那張臉就出現在記憶裡,畫面再陡轉,外面的大雪裹挾,墜絮一樣簌簌然飄落,他們在車裡擁吻得難舍難分。
姜末手心裡的汗一下子就冒出來,她不敢斷定是夢還是昨晚真的發生。
她連滾帶爬換了衣服下樓,李嬌莉約了牌友們在麻将室裡打牌,讓阿姨溫了紅棗姜糖茶喝,還給塞了一個紅豆小面包在路上吃。
姜末火急火燎的出了門,先給徐南風發了消息,問沈卻的位置,說有一份紙質的報表要轉交。
等徐南風回複了沈卻位置她才從公司打車趕過去。
亂中取靜古風古色的茶樓,老式的紅牆外爬滿了半壁的爬山虎藤蔓,此時隆冬,隻餘棕色的枝幹,能想象到來年初夏該是怎養的郁郁蔥蔥,即便不用空調風箱都住進這棟小樓裡怕是都要涼爽萬分。
夥計說茶樓裡的位置滿了,姜末報了沈卻的名字,那頭問詢了才得以領着她往裡走。
上樓時正撞上一大家子吃完早茶往下走,姜末側身後退幾步,讓他們先過。
被簇擁在人群裡的老爺子精神鬓爍,周圍兒孫小輩環繞,笑話逗趣兒一個接着一個。
姜末上樓時周遭也是人語紛紛,倒是趁得挨着欄杆那桌端坐的男人疏離冷玉般的孤零。
茶樓裡開着暖氣,很暖和。
沈卻大衣脫了,放在一邊,他裡面是一件質地很軟的白襯衫,米白色長褲,氣質從容,滾珠墜玉似得薄冷。
在那兒那麼一坐,明明茶是上上乘的,菜品也是精挑細選的,但是姜末就覺得他怪可憐的。
一種難言說酸澀從心髒處膨脹開。
思及此,她腳步故意放得輕快,小跑到沈卻那桌,抽開對面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眯起眼睛來,笑得彎彎,“沈組長,早上好。”
女孩的烏黑的長發斜編了個麻花辮,戴着一頂毛絨白色棒球帽,素白的小臉清透水潤,烏黑的眼瞳帶着幾分元氣滿滿睡醒的陽光。
活像正能量滿滿的小太陽。
“早上好。”沈卻暗自勾唇,不動聲色,“怎麼來了?”
姜末明裡暗地的觀察着他,男人從神态到表情找不出一絲錯處。
難道昨晚真的是她做的春夢?
夢裡和沈卻親上了?
“賀蘇言生病了,托我給他把這個捎過來,說是要交給你的。”姜末将包包裡的文件袋抽出來遞過去。
文件在桌面上推過去,随即被那沈卻拿起來。
他坐在對面,不動聲色翻看着。
茶香袅袅,服務生又端來糕點果子。
姜末坐在另一側,慫慫鼻子,聞到了香味。
她餓了。
阿姨早上塞的面包沒來得及吃,放在包包裡早就涼透了。
姜末餘光小心瞥着對面的男人,不辨喜怒的神色,他應該是吃過了?那她吃一點點應該不過分吧?
姜末咽了咽口水,探出手去,小心翼翼,一點點湊近面前糕點碟子,從裡面順了一塊芙蓉糕。
“我看過了。”
沈卻出聲,放下手裡的東西。
他擡眼,與此同時,姜末一低頭将那塊芙蓉糕整個兒塞進去,腮幫子都鼓囊囊了,還得配合着領導等指示,鼓着嘴巴瞪大眼睛,佯裝認真看他。
沒憋住,卻被嗆得咳嗽了聲,糕點粉末飛進去,咳了個驚天動地,咳得淚水漣漣。
面前忽被推來一盞茶水,晾好的溫度,沈卻嗓音悅耳,金絲裹絮般,“喝點水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