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正要詢問,宋太傅卻擺了擺手,重重地歎了口氣,念叨着“也罷也罷”,轉身走了。
霜九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扶過皇甫絕淩,莫離隻好吩咐其他人跟上去送太傅回府。
皇甫絕淩一瘸一拐地走過來,霜九給他披的鬥篷半搭在肩上,他說:“這次也多謝莫公子了。”
他微微笑着,卻半點也不見麻煩了他人的愧疚,莫離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先上馬車再說吧。”
馬車内備有木炭,自然比外頭暖和,莫離上車後,便解了身上的鬥篷:“今日為了殿下,我在宋太傅前可算是費了一番口舌,殿下是否也應當告訴告訴我,我的付出值不值得?”
“自然值得。”跪久了,腿腳怎麼放都不舒服,皇甫絕淩換了個坐姿,“父皇今日說,要給我賜婚。”
“這是好事啊。”莫離平靜地說,“殿下怎麼惹得陛下不高興了呢?”
“我拒絕了。”皇甫絕淩盯着她,似要将她望穿,“你不猜猜父皇為何要現在為我賜婚?”
“想來是殿下年紀到了。”莫離道,說完還自顧自地點點頭,覺得這個理由頗有道理。
皇甫絕淩一時語塞,幾次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最終隻是憋出一句:“本王不過二十又二!”
“殿下,過了年您就二十三啦!”聽到他的話,正在趕馬車的霜九好心提醒道。
“閉上你的嘴!”若不是隔着車門,皇甫絕淩定要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裝滿了漿糊。
莫離“噗嗤”笑了一聲,随後又心不在焉地問道:“那是為何呢?”
馬車回府會路過仙姝閣,或許還趕得及在宴會結束前回去。
經過方才一遭,皇甫絕淩輕咳一聲,略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回答:“因為你呀。”
“又與我何幹?”
“不知哪位多嘴的在父皇耳邊嚼舌根,說你我二人關系不一般呢。”
淮安城中早就傳聞淩王殿下好龍陽,有斷袖之癖,這半年來又與莫公子走得近,他們二人的故事早在坊間傳遍了,甚至還有人杜撰了以他二人為主角的話本。
這些傳聞半真半假,傳得有模有樣,皇甫絕淩又是皇子,陛下聽了個大概,生氣也是難免的。
“殿下解釋解釋不就好了。”莫離翻了個白眼,為了這樣的事,讓她爽了莫瑾的約,不如讓他在宮裡多跪一跪。
“解釋什麼?對父皇撒謊那可是欺君之罪。”皇甫絕淩不懷好意地笑了,“畢竟,我對莫公子可是真心的。”
像是被他的話震驚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二人由于慣性向前傾去。
皇甫絕淩扶了莫離一把,迅速坐好,朝外道:“霜九,你不想幹了嗎?!”
“殿下,有人攔車。”霜九委屈地說。
話音剛落,就聽一女子着急道:“請問莫公子可在車内?”
“在。”莫離掀起車簾一角,回道,那女子的穿着頗為眼熟,像是仙姝閣的人。
得到回應,那女使這才急忙道來:“莫公子,莫姑娘中毒了!”
……
莫離趕到仙姝閣時,宴會還未結束,但她可沒心情欣賞,三步并作一步沖向三樓,皇甫絕淩跟在她後頭。
莫瑾此時躺在廂房裡的軟床上,姜沅沅皺着眉頭立在一旁,一位白發老者正在施針。莫離沒敢打擾,悄悄将姜沅沅叫了出去。
“怎麼回事?”她質問道。
“奴家也不知啊,”姜沅沅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淚,“莫小姐本來好好的,不知為何卻突然吐了一口血,之後便暈過去了。”
“她吃了什麼喝了什麼?東西都還在嗎?”莫離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接着問。
“在的在的,”姜沅沅慌忙點頭,指了個方位,“就在樓下雅間,有人守着,沒敢讓人靠近。”
莫離回過身,站在她身後的皇甫絕淩點點頭,便帶着人下去了。
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台上卻歌舞依舊這仙姝閣背後之人的勢力當真是不容小觑。
莫離看向緊閉的房門,心中擔憂。
那不是她第一次去後山,本以為仍然不會有收獲,所以當時才沒有拒絕莫瑾,可若她再堅持些,她也就不會跟着她來此涉險了。
人既是她帶來的,她就有責任護她周全。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姜沅沅靠近解釋道:“這位是周醫師,從前是宮裡的醫官,緻仕後便在正陽大街上開了家醫館。周醫師醫術雖不比神醫,卻也不賴的。”
“神醫?”莫離知道有一位神醫,喜好雲遊,四處搜尋百草,每到一處便會行醫問診三日,卻從不在某處停留超過十天,隻是不知現在的神醫是否還是從前那位。
“可知神醫行蹤?”無論是何人,既有神醫的名頭,醫術自有其高明之處,若是周醫師治不好,便要差人去尋神醫了。
“這倒是巧了,神醫此時就在……”她話還沒說完,那扇門就被打開了,周醫師示意他們進去。
莫離心中本就慌亂,忙問道:“周醫師,她的毒能解嗎?”
周醫師上了年紀,佝偻着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此毒老夫無能為力,隻暫時封住了穴位,防止毒素蔓延。至于中的是何毒,老夫隐有猜測,隻是還要見過那毒物之後才能作最終論斷。”
正巧這時皇甫絕淩也進來了,身後跟着的霜九手上端着一碟零嘴、一壺酒及莫瑾用過的那個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