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福和父母就去早市,買了最新鮮最便宜的蔬菜肉蛋,做了幾個家常小菜,分别放到大缽中,又蒸了一大盆米飯。
正午放學,夏福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幸仔。
其實并沒有晚多久,隻是第一天開張,他心中焦急,于是索性去國子監門前等着。
誰料剛出門,就撞上烏泱泱一群人向他們走來。
打頭的夏得幸雖然個子小,但與周圍的青年同窗聊得甚好,有說有笑的。
夏得幸見他:“哥?”
邬惚緊随其後:“福小哥。惚聽說有飯,又來了。”
其他的學子也都紛紛向他行禮。
夏福以為不過四五個,顯然沒想到能來十幾人,愣住了片刻,然後回了他們的禮:“請進請進。”
不大的小院一下子就被填滿了,有人進來就迫不及待地問:“真的是二十文嗎?這些菜随便吃?”
“當然!”夏福笑着回應,“每位兄台交過錢後便能拿到這樣的一個盤子,從這一排菜面前走過,不要哪個跟我爹娘說一聲,吃多少都可,不浪費就行。但有一點,限在此地用餐,不能帶走。”
“知曉了,就如廣善路那邊的饕王餐一般。”有監生已經等不及了,手中握着二十枚銅錢,扯着脖子喊,“小生還要回去看顧爐中丹藥,小老闆現下可以開始了麼?”
夏福聽聞急忙招手:“可以了可以了!請各位這邊交錢,那處取餐具!”
話音剛落,十幾人一起行動。由于是第一次沒有經驗,夏福收錢收得頭昏腦漲,夏家父母一旁打飯菜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可憐的夏得幸乖乖地站在一邊,想等着大家都拿完了自己再取,誰料一陣風卷殘雲過後,幾個大缽中空空如也,隻有糙飯還剩下一些。小小的一個人将手伸進去刮了盆底最後一點,而後一個人蹲在角落中。
夏得幸也是很餓了,專注地扒着碗中的米。
突然,視線中出現了一片炸藕。擡頭,就看見邬惚蹲在旁邊,頭側枕在手臂上,笑嘻嘻地做出口型:“噓——快吃,給你搶的。”
小得幸感動得都快哭了,吸了吸鼻子,然後聽話地把那片炸藕全部塞進了口中。
邬惚戳了戳他鼓鼓的小臉。
真可愛~
第一天就全部賣光了,在收銀混亂的情況下他們淨賺200文。
這可比夏福預想的好多了,他之前還安慰自己能有四五人能來賞臉就不算虧。
一問弟弟這些人怎麼來的。
夏得幸啃着玉米,回答道:“得幸下了課,先是詢問了同課的兄台們,然後路過其他監時又進教室和同窗們說了。”
“其實我沒怎麼出力,都是邬惚哥哥極力向他們推薦的,他還拉來了兩個司天監值守的師兄。”
看着幺兒等着無辜地大眼睛,小小的臉上全是認真,夏福恨不得“吧唧”一口親在弟弟臉上。
“明天我們再做多一點。幸仔,你把另外幾個監科的同窗們都叫來。”
“好。”
幸仔乖乖點頭。
“但是,哥哥,這次能不能給幸仔留一份飯食呀……”
想到中午一心撲在生意上,可苦了幸仔,夏福心疼地揉了揉他的頭,嘴裡念叨着:“哎呦,今日可是沒搶到吃的?辛苦幸仔了,明日爹娘做好哥先給你盛……”
第二天,
爹娘和夏福都幹勁滿滿,大缽中的菜都冒了尖。
晌午時分,果然,靠譜的幸仔帶來了更多的人。
有了昨天連番轟炸的經驗,此次他們從容了許多,這下不僅屋内坐滿了,屋外臨時擺的幾個桌子椅子上都是來吃飯的人。
家中的家具全都搬出來招待客人,苦的幸仔捧着飯碗隻得又蹲在牆根下。
邬惚走過來,蹲到他身邊,沖小孩一笑:“我來陪你啦!”
說着,伸筷子毫不客氣地從他碗中一夾,新奇地問:“哇,沒見過,這是什麼?”
夏得幸被搶了吃的也不惱,乖乖地回答道:“螃蟹餅,哥哥做的。”
邬惚咬了一口:“這麼好吃!”
“但這口感……不像是螃蟹啊……”
“是蘑菇做的。”夏得幸将碗中最後一個夾給他,“喜歡吃,這個也給哥哥。”
怎麼會有這麼乖的小孩!!
邬惚見他心都要化了。
嫉妒啊,這為什麼不是我弟弟!
然後化憤恨為食欲,狠狠咬了一大口螃蟹餅。
……
都說做生意總有風浪坎坷,可一連幾日夏福家都是爆滿。
不僅因為他們價格便宜,監生們吃的也不錯。二十文,在上京城中能吃飽,實屬不易,有時甚至還能見葷腥和别處吃不到的新奇菜品。
短短不過幾天,他們已經賺的了兩貫錢。
是日,監生們休沐,本以為終于可以懶一下子的夏福想起昨日邬惚的請求,從被窩中蛄蛹蛄蛹幾下,帶着濃濃的起床氣還是起了。
他先是備了一些料汁食材,然後帶着它們出門買了一些平菇。然後提着大包小包,從路邊攔了輛記裡鼓車。
趕車師傅一聽地址,太遠不想去。
夏福好說歹說,承諾了一定會乘他的車回來,還會付空車費,師傅才載他。
到了地方,車夫擡頭看着偌大的宅院,回頭看向夏福說:“小哥,要是你開始直接說你要來丞相府,我不就直接載你了?”
夏福掀簾子的手定在那裡,心中發顫。
我也不知道啊……
邬惚的邬竟然是邬丞相和皇後的邬!
但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