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也顧不得那晚他們之間發生的尴尬事,看到亓官柏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快救救我!”
亓官柏走到樹枝下,緩緩張開雙臂。
夏福看了一下這個高度,有些擔心:“您……您能接住嗎?您控制水托着我下去不成嗎?”
“此處無水。”
“但柏接得住。”
夏福咽了咽口水。
别管三七二十一了。
跳!
秋葉落下,
一如十六年前。
“先生先生!”
亓官柏走在去給太子授課的路上,沒想到竟從牆頭的樹上看見了自己的學生。
姬夏熟練地從樹上跳下,左右張望确認四下無人,于是拉近二人的距離,低聲說:“求先生,帶孤出宮,很急。”
一種獨特的香氣随着他的靠近鑽入鼻腔,心跳漏了一拍。
但他依舊面無表情。
“好。”
亓官柏把他藏進自己的馬車裡,輕松将人帶出了皇宮。
馬車一路向南,最後在慶國公府的後門處停下。
姬夏的樣子很是着急,留下一句“請先生等孤。”便閃進了府内。
亓官柏拉着缰繩的手遲遲未放下,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思緒陷入混沌。
一刻鐘後,小門開了,姬夏又快速地溜到了馬車之上。
上車之後,姬夏又問他:“先生,今日的課能挪到明日嗎?”
亓官柏避開與他對視的目光,轉頭看向前方。
“好。”
第二日,亓官柏如約而至,卻沒有在文華殿看到本應該出現的太子。
一刻鐘已經過去,不知為何的他起身,帶着一絲怒氣往東宮去。
路上正巧遇到了服侍太子的公公。
公公說:“昨日太子召來了些公子們玩鬧到很晚,現下還未起身。”
胡鬧!
亓官柏拂袖,快步來到東宮寝殿的大門前。
正欲叩門,哪聽裡面“哎呦”一聲。
是太子的聲音。
亓官柏聽他聲音不妙,于是顧不得禮儀,推門闖了進去。
一進門,便看見姬夏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小聲地呻吟:“肚子……好痛。”
浴袍扯落的肩膀上,滿是青|紫的痕迹。
亓官柏的雙腳仿佛被釘在那裡,腦海裡不知為何想到那個公公方才的話。
“昨日太子召來了些公子們玩鬧到很晚……”
心中,憤不知何起,卻直沖天靈。
“頭也好痛……”
姬夏臉色煞白且神志不太清醒。
隻是模糊的視線中,勉強能分清有個穿着白袍的人。
白袍,那便隻有先生了。
“先生……幫幫我。”
見他如此可憐,亓官柏微微舒了口氣強壓住心中的火,走過去将他抱起。
一股濃烈的五石散的味道撲面而來。
五石散?
亓官柏不可置信地看着懷中痛苦的人。
他……竟然如此糟蹋自己?!
姬夏艱難地發出一個音節:“洗……”
亓官柏心亂如麻,但依舊應他要求将人放進不遠處的浴桶中。
“啊……”
坐下的時候,姬夏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亓官柏連忙轉過身。
他被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愣住了,在慌亂中察覺出自己的怪異。
同時男子,他為何要避?
此自問一出,心中頓時似海嘯般洶湧澎湃起來。
這時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袖擺。
回頭,姬夏可憐兮兮地看向他,雙眼無神,卻沁出了淚水。
“夠不到……”
姬夏特别無助,隻能向身邊唯一的依靠乞求。
見亓官柏遲遲不肯有所動作,姬夏為了緩解自己小腹的脹痛,于是猛地拉過對方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亂戳。
在亓官柏震驚的目光中,平時用來提筆撚紙的手指碰到了泥濘之地。
一瞬間,一股奇異的麻酥感侵襲了他的整條手臂,半邊身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亓官柏像是受了驚吓,一下子掙脫開手腕上的力道。
他驚恐地看向自己濕漉漉的手,然後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一般,雙腳不聽話地往後退了幾步。
他……做了什麼?
“疼……”
沒了他人的幫助,姬夏隻得又自己來,可是神志不清的他如何做的到。
本就是傷痕累累的地方雪上加霜。
亓官柏看着他煞白的小臉。
又看看自己。
衣袍,業已有了水漬。
像是某種暗示。
亓官柏覺得自己應是瘋了,他放任那種怪異的感覺操縱自己,一步步靠近浴桶。
姬夏終于折騰得全無力氣,微弱的呼吸甚至吹不散袅袅升起的水汽。
亓官柏半跪下身。
手臂伸進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