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以方位分部,暗探以星宿名為代号,遍布各道執行監察任務。
亓官柏擡眸看向箕,道:“陳鈞義。”
箕一頓,抱拳躬身道:“隻是一面之緣,祭酒竟還記得學生。”
亓官柏道:“新的箕早在幾月前便已離京,按理說此時你應該畢業歸家,為何箕還是你?”
“新的箕……失蹤了。”
“失蹤了?”
箕:“是,他确實到任,可在學生交接的那段時間,一天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如今……生死不明。”
“不過學生已經上報多次,請求再派新任,祭酒……沒有收到麼?”
亓官柏臉冷的可怕,這就說明,這個消息并沒有傳回上京。
夏福面色亦是凝重:“怕是司天監出了問題,有人截了消息。”
箕道:“可我能收到祭酒下達的任務啊。”
亓官柏:“子月初十,冬月廿,三十,你是否有傳信?”
箕:“不止這三次,司天監每十天向上彙報一次,學生也是按時做的,怎麼可能隻有這三次?”
夏福捏着下巴思考,道:“看來消息是篩選的。”
“除了這三天,在沒有傳回的消息中,師兄都說了些什麼?”
箕看向亓官柏,見他點頭,才道:“主要是生道的事情,他們在金陵的控制越來越強,逐漸滲透金陵的各個領域,尤其是教育,城中各文豪大族的書塾都空了,大家都去道壇聽學。最慘的還是亓官家,不僅書塾辦不下去,連亓官明都不在了。”
亓官柏:“傳到上京的皆是關于官員以及慶國公的變動。”
“看來有人是不想讓先生聽到關于生道與亓官家的消息,而無所謂官員。”夏福站起身,“莫非……附近的司天監被生道控制了?”
“怎麼可能?”箕道,“除了飛鴿傳信,負責消息傳遞的橋往來城内外,若是金陵的司天監被控制,為何他一點異樣都沒有?”
夏福若有所思道:“也是,倘若橋也被收買了,他為何不也試着策反?或者殺了你以絕後患,而是留着你繼續傳信?”
箕道:“對啊。”
夏福看向亓官柏:“不過,我有個猜想。那個新箕……”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拉長的尾音讓箕心中一緊,立刻站直了,大聲道:“不是學生,學生沒有!我永遠忠于大柿,忠于陛下,忠于祭酒!”
夏福看他的樣子有點想樂,擺擺手:“沒說你啊,師兄,放松放松。”他重新坐下,道,“先不說生道的事,師兄駐守金陵多年,可有聽說過正心經?”
箕一臉茫然:“司天監多年尋找《正心經》,我從未聽說它在金陵出現過,大人為何這樣問?”
看來那《正心經》是亓官家的私藏。
“隻是聽說。”夏福道,“那……亓官明呢?他得罪了慶國公被關了起來,可有此事?”
箕點頭道:“确實有這回事,祭酒之前也命我調查,不過好像不是因為得罪了慶國公,而是他自己主動進的慶國公府。”
夏福揚眉:“如此說來不是強迫?為何還要讓先生去救他出來?”
箕道:“其中具體緣由倒是不知,不過這亓官明對于亓官家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夏福:“難道他比先生還要厲害?”
箕:“怎麼可能?不過亓官氏是個百年大族,每日府中開銷不小。因為生道的關系,書塾上的收益甚微,隻能倚靠商鋪。那亓官明雖然文采平平,卻獨愛做些機巧家器,在建築上也頗有研究。所以他們賣家器的鋪子生意最火爆,可以說這府中幾百人都在靠他一人養活,當然要緊。”
夏福像是知道了什麼,睜大眼睛“哦”了一聲。
之後他就不說話了。
亓官柏詢問了一些關于生道的事情,囑咐幾句,便放箕離開了。
夏福坐在案旁,似乎進入了沉思。亓官柏将巾帕打濕,去擦他的臉。
“在想什麼?”
夏福乖乖擡起頭,閉上的眼睛睜開一隻,看向亓官柏:“我在想亓官明。總感覺族長對于他維護得有些過分了。”
亓官柏順勢将他的外袍脫下來,搭在一旁的椅背上:“呵,你是在打正心經的主意?”
“先生怎麼知道?!”夏福看向他的眼神中滿是驚奇。
亓官柏笑了笑,重新投洗過巾帕,對他說:“手。”
夏福撸起袖子,将手腕搭上大掌,任由亓官柏擦拭過每根手指,自己則繼續說道:“本來就是嗎,先生對亓官一族已厭惡至極,咱們又何必去救亓官明?就算他回來了,受益的也是亓官家的鋪子,可咱們呢?連那正心經是真是假都不知道……欸?”他拉住亓官柏的袖子,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不如我們主動抓一個族長的把柄,去換正心經如何?”
“嗯。”亓官柏自然而然拉過他的腿,手下不停,“鞋脫掉。”
夏福不滿地撇撇嘴:“先生就不問我發現了什麼?”
“亓官明是生道的人。”
“亓官明是生道的人。”夏福雙眸不自覺地睜大,“先生也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