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帛斷裂,窈娘舍了袖子,跑向門口。
亓官正氣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反了天了,抓住她!”
女子力氣天生不如男子,更何況是整日做着粗活的小厮。
還沒跑兩步,就被逮住胳膊抓了回來。
女子凄厲的叫喊聲回響在廳中。
“放開我——亓官清!!當初娶我的時候你怎麼跟我爹保證的??!放手!你們這些腌臜窮鬼!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啊啊啊啊,放手——”
“夠了!”夏福臉色陰沉得可怕,周身散發的氣場令整個房間都冷了下來。
兩個小厮似乎也被他震懾到了,動作下意識一頓。
“清流世家?”夏福冷哼一聲,“你們亓官,太可笑了。”
衆人不滿道:“大人怎麼如此诋毀亓官!”
“寬恕了大人的罪過,反而是我們的不是了?”
“大人慎言,莫要诋毀亓官的百年清譽。”
“大人……”
“百年清譽?”夏福挑眉,語氣幽幽地說道,“靠什麼清?窮麼?”
大廳内除了兩位當事人,其他亓官族人跟鹌鹑受驚似的,連眼睛都不眨,一雙雙眼盯着夏福。
短暫的寂靜之後,大廳内爆發出激烈的反抗聲。
“大人,請收回您的話!”
“您住在這裡,府中可沒有一絲一毫地苛待,您說話要憑良心啊!”
“诋毀亓官,縱使您貴為朝晖使,也斷斷是不可的!”
“您若是散播亓官的謠言,咱們官府見!”
“**&^*&^%&$^$_(_)!!!”
“報官?”夏福一仰頭,“好呀,本大人正巧也要去呢!”
隻見他望向正前方,死盯着亓官正,高聲道:“本大人要狀告亓官一族族長,設計謀害朝廷命官與新婦通奸,以此借機吞沒其全部嫁妝私産,填補宅銀空虛!”
一言出,整個廳都炸開了鍋。
“血口噴人!!!!”
“簡直無稽之談!”
“栽贓嫁禍,栽樁嫁禍!!!”
“吾等堂堂亓官氏,從不做如此卑鄙龌龊之事!”
“族長!士可殺不可辱啊!!”
“夠了。”族長緩緩站起身,歎氣道,“朝晖使大人,縱使您是陛下親封,今日老夫業已縱您胡鬧許久了,來人 ,将朝晖使請回房間休息。”
這老家夥,鐵了心了想置那姑娘于死地!
亓官正說罷一聲令下:“行刑!”
窈娘不由分說地被按在矮凳上,法杖落下,伴随着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杖上“婦者通奸”便以鮮紅印刻在背上。
一杖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三十杖?
不僅安罪名,這亓官正是想将人打死不成!
眼見着第二杖即将落下,夏福心中一驚,沖上前去。
站在周圍的小厮眼疾手快,抱着他的腰将他往門口推去。
“啊————”
女子發出痛苦的聲音,第二杖又結結實實打了下去。
“放肆!”夏福一巴掌打在了小厮臉上,“你們敢動本官一個試試!”
隻是雙拳難敵四手,任他如何用力,隻能看着那女子愈來愈遠。
“你們如此草菅人命,會遭到報應的!!”
“我來之前已經報官,你們就不怕在牢裡過下半輩子嗎?”
“都給本官退下!”
他大聲威脅着,企圖用大家族分外重視的面子威脅他們停止那要人命的“家法”。
可與方才不同,衆人都低下了頭,似乎将自己封閉了起來。
是因為愧疚嗎?原來他們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一片絲布,吃下的每一頓飯,都是用眼前這個女子的骨血堆成的嗎?
“為什麼??!!這時候你們亓官的風骨都去哪裡了??!!”
夏福紅了一雙眼,不知何,他感覺這方寸之地,好似隻有他一個活人。
“婦者通奸”四個字染了血,像生長的赤紅薔薇,花瓣疊了一層又一層。
“你們給我住手!住手——”
“哒”他的背好像撞到了什麼。
霧氣在身邊卷了風花,熟悉的氣息瞬間籠罩全身。
隻見全屋子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就連舉着法杖的小厮都定住了。
亓官正往前走了兩步,聲音有些不自覺的發顫。
“柏……吾兒,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