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汝三步一趨爬上石階，見謝椿正在花圃觀花，不由興沖沖奔去。

“師尊快試試。”随即獻寶似的捧出兩枚留音石，躍躍欲試。

“這是焦師姐送我的留音石。”洛玉汝遞出其中一枚，“我想想啊，師尊花好看嗎？”

謝椿捏起留音石，反覆細看，确定不過是尋常留音石。他稍稍挑眉，在洛玉汝的示意下注入靈力。

留音石散發柔和明光，其儲存的聲音随之播放。

“可。”

少女刻意壓着嗓子，試圖營造冷然仙君的孤高氛圍。

謝椿眉頭稍鎖，實屬沒想到留音石還能如此使用。他禁不住再次催動留音石，故作低沉的“可”再度播放。

“再試試這一枚。”洛玉汝抵颏沉吟，眸光一閃拿定主意，“師尊，收我做徒弟不錯吧？”

此時，謝椿已駕輕就熟，他主動攤掌接過留音石，攥拳催動。微光自指縫洩出，斬釘截鐵的“樂”也随之響起。

“一枚表态度，另一枚表心情，這樣我們就可以交流了。”洛玉汝輕咬腮幫，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可惜我靈力低微，無法催動留音石，要不還能錄‘嘤嘤嘤’之類的……”

忽而惠風拂面，勾起青絲，堵住洛玉汝喋喋不休的嘴。

“呸呸。”

頭發糊嘴的洛玉汝手忙腳亂，相對而立的謝椿摩挲着“樂”留音石上的刻痕，一彎弦月載着兩點星子，再度激活留音石。

“樂！”

“呸……嗯？對對，就是這樣用的！”

洛玉汝眼眸盈滿熠熠璀璨，燦若星辰，謝椿受其感染，凜如霜雪的面龐爬上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山中無曆日。

除早課外，洛玉汝幾乎都在辰勾峰度過，活像誤入深山觀棋遲歸的爛柯人。

謝椿不與外界來往，連帶着洛玉汝也難知宗内消息。好在焦聞星消息靈通，常常與洛玉汝分享各位長老的八卦。

比如，朱邦彥有操不完的心，總能看見他歪頭屈肘揉按風池穴；再有安同醉為當得起其名，每晚都對月自酌。若遇無月之夜，甚至會邀水中倒影共飲。

見洛玉汝聽得起勁，焦聞星也說得愈發起勁。膽大包天到講起了宗主賀染青的過往。洛玉汝留意到焦聞星從未提到謝椿的八卦，不禁好奇詢問。

“這可不興提。”焦聞星做賊似的東張西望，生怕被人偷聽了去。

“為何？”不論洛玉汝如何追問，焦聞星都搖頭不語。

連宗主的八卦都敢講的焦聞星，竟對謝椿之事三緘其口。好奇心一旦生出，便再難消除。

其實，入門後洛玉汝隐隐有所察覺，宗内諸人對謝椿的态度似乎并非如表面上那般恭敬。原本待人和善的同門知道她是謝椿的弟子後，都會白着臉借口離開。

起初洛玉汝以為是因為宗主欽點她為謝椿徒弟，被人當成了關系戶，才引得他人不屑。不過，最近發覺他們實際在意的是謝椿。

洛玉汝暗道，高嶺之花确是難以接近，但也不至于避之如蛇蠍。

“聽說當初你想拜宗主為師，想必對劍也感興趣。”焦聞星搖頭晃腦，生硬地轉換話題。

“也？”洛玉汝恹恹回應，歎息套話技術實在差勁，未得到半點有用情報。

“我也是。”焦聞星興奮難耐，執起洛玉汝雙手，“宗門上下我最崇拜宗主了。她放棄符、陣，轉修劍術，吾輩楷模當之無愧。”

洛玉汝憶起賀染青曾說，裁雲宗劍修僅她一人，忍不住像焦聞星詢問緣由。

焦聞星歎息：“裁雲宗乃符、陣大宗，意味着符修、陣修不知凡幾。且宗主那代出了驚才絕豔的‘裁雲雙絕’，旁人難望其項背。宗主深知不如‘雙絕’在符、陣上的造詣，改而練劍，後成裁雲唯一劍修。”

“雙絕是？”

“‘裁雲雙絕’一人擅符，符箓無雙；一人擅陣，陣法天下。”焦聞星語氣激動，憧憬之情快要溢出。

裁雲雙絕，符箓無雙，陣法天下。

被焦聞星的熱切所感染，洛玉汝也跟着激動起來，她焦急催促道：“那雙絕是誰？”

焦聞星與有榮焉，嘿嘿一笑：“其中“陣法天下”的正是朔月仙君。”

洛玉汝低頭思索着，她似乎不認識朔月仙君，遲疑着該作何反應。

“你怎麼沒反應？那可是你師尊！”焦聞星氣急，将手一松，假意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