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宿醉後的洛玉汝頭腦昏沉,怎麼也想不通她居然一杯倒,隻能歸結于半妖碎月酒精不耐受。
一下樓便看到氣質出衆的謝椿,一如謝靈夢中那幕,慢慢朝她走來。
“師尊?”洛玉汝見謝椿皺眉看着她,不确定地叫了聲。試探問:“我昨晚喝醉了,沒發生什麼事吧?”
謝椿搖頭回應。洛玉汝僥幸一笑,跟着謝椿來到桌邊,乖巧接過遞來的湯。“我昨天做了個怪夢,夢見天地初生,宇宙初開的爆炸。”她飲了一口湯,咂咂嘴,“這是什麼湯?有股芹菜味。”
謝椿點頭,招來店小二替他解說一番。芹菜豆腐湯,清爽可口,據說可解酒,聞言她那點頭疼頓時煙消雲散。
飯後,洛玉汝提議臨走前去城中逛逛。城内都在傳同一件事,謝家的凋敝。
“聽說了嗎?一場大火後,謝家家主成謝賢了!”
“他?他不是不學無術的小玄孫嗎?”一人鄙夷道。
“人家現在可不同了,一上任就要分家呢……”
衍慶城取自螽斯衍慶,取祝頌子孫衆多。謝靈繁衍子孫而又想毀去他們,城名似乎也成了對他與謝家的詛咒。
茶棚裡閑人三兩成群,聊着謝家家事,猶如蝗蟲過境。洛玉汝性質缺缺,生怕謝椿受其影響,便鬧着走累了。
回到辰勾峰後,日子忽地變慢了。剛回來那陣子,師徒倆還需去巨門堂做彙報,最近也不需要了。謝椿又恢複了深居簡出的仙君作派,幾天下來鮮少見面。
洛玉汝最近總覺腰部隐痛,一看蛇纏腰又紅又腫。她盤算着,也是時候與卧底同事進行一番友好交流了,下了早課便獨自前往瀚海樓。
瀚海樓僻靜,洛玉汝剛到樓前就聽到身後的灑掃聲,那幾乎成了兩人的暗号。她稍一定神,樓中尋了上次的位置坐下。
看着王二從書架随意挑了本書靠近。二人相向而坐,案上一顆明珠,恍然如上次交鋒。
洛玉汝清清嗓子,低聲關心:“最近你還順利吧?”半晌,王二才從書裡擡起頭,冷漠審視。
“怎麼了?”洛玉汝納悶道。隻見王二眼神陰鸷如利劍,似乎要将洛玉汝洞穿。
“師姐呢?我想很順利吧。”
王二陰陽怪氣是有一手的,洛玉汝壓住想翻白眼的沖動,順着他的話說:“托你的福。看師弟臉色蒼白,該不會是不太順利把臉都吓白了吧。”
她裝模作樣地捂嘴,無視王二眼神而發射來的箭雨。“我今天來是想問你,有關‘蛇纏腰’之事。你也被種了吧,黑袍人當時說,每過三月就會如蛇蛻皮般經曆一次劇痛……”
王二點頭,并無表示,洛玉汝接着說:“他當時提到有緩解辦法,但并未言明,說是看我表現。眼看着快滿三月了,你可知點内情?”
“竟是為了此事而來。”王二展眉,“師姐所求之事我知,但尊主說了,三月來你毫無建樹,發作還請自行解決。”
“什麼?他當初可不是這樣說的!”洛玉汝不禁提高音量,意識到後又眼神表達不滿。
王二臨走前,意有所指道:“我來隻為通知這件事,師姐以後可得見機行事。”
蛾眉月逐漸填滿,上弦月高挂。
洛玉汝預感三月将滿,早早去丹藥堂領了調息丹藥。她将自己關在房中,布下結界等待蠱蟲帶來的劇痛。
起初隻是隐痛,尚可忍耐。蠱蟲漸漸活動,似在皮膚下蠕動着,疼痛也逐漸加劇,宛如千根針刺,灼熱難忍。
洛玉汝拿出事先準備的冰精石冰敷,寒冷緩解了大部分疼痛。頓感口幹舌燥,她掙紮着下榻起身飲水。
痛感驟然加劇。
額間細汗增多,哆嗦的手幾乎握不穩茶杯,茶盞落地,濺濕鞋面。洛玉汝匍伏在案幾上,針紮般的刺痛簇簇綻開,猶如肌理撕扯。
疼痛實在難捱,洛玉汝舉起冰精石狠狠砸向腰側,試圖以痛感壓制痛感。
笃、笃。
房門被叩響,她咬着虎口忍聲問:“誰啊?”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