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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誕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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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仔細一看,這鬓發,這馬頭馬尾,确實是白金駒,但是血統應當不太純。

嵬名蘭摸着馬頭說:“自夏羌滅國以來,就再難尋白金駒了,漢人買它們拿去中原飼養,卻不知白金駒天生應當奔馳于雪山大漠。我的馬兒,已經是好不容易留下來的,擁有白金駒血統的馬了。”

從前邊境戰亂,其中以夏羌這一異族最為強大,沒想到他一覺醒來,夏羌竟然滅國了,這也不過是短短幾十載而已。他想起,掌櫃的的确是說過,夏羌族人早已歸順大靖,原以為隻是充當附屬國罷了,沒想到卻是如此境地。

她點點頭。

“銀蘭河已經斷流,從前的水隻能給牲畜喝,人喝了會生病的。所以我們隻能遷居于姑臧城内,因為城内還有一汪泉可以飲用。”

“你叫什麼?”高庭煜繼續問。

“嵬名蘭。”

高庭煜微微思索便道:“那你豈不是皇族後裔?”嵬名是夏羌皇族八部之一中最強的部落。

“是啊!我可是夏羌的公主呢!”嵬名蘭的眼睛裡透出希冀來,她琥珀色的眸子裡一片天真,盡管夏羌早已經不複存在了。

高庭煜又往别的地方看了看,發現這裡是一群夏羌人的聚集地,他們挑選了一塊地方搭起簡易的帳篷來。

“夏羌人,如今就住在這裡麼?”

“不是的,還有人依然住在城外,隻是這裡都是病人,他們需要喝幹淨的水。”高庭煜靠近一個夏羌老人,他的皮膚幹枯發皺,之留下蒼老的皮耷拉在骨頭上,但是他裸露的腳卻是腫脹如饅頭,老人一雙眼睛迎風流淚,似乎早已經看不清了。

“這是連木麼?”他低低地呼喚了一句某個人的名字。

嵬名蘭搖搖手道:“額山阿耶,他不是連木,連木還在中原呢!”

年輕的夏羌族人跟着車隊走夫一起去往中原皇城,但是路途漫漫,也許再也不能回來了。

聽說大靖的國都以五色琉璃石作瓦,黃金作漆,那裡有數不清的奇珍異寶和無限清澈的水,人民快樂的徜徉在天子國都,盛世祥和。

每年姑臧城都要從中原運來數不清的絲綢和茶葉,那裡能生産出來上好的茶,一定是人間仙境。

高庭煜站起來,蹙眉輕聲道:“其實我從前帶兵打仗的時候,不是沒有懷疑過。我們的士兵是人,難道對面的就不是麼?他們是丈夫、兄弟和兒子,每一個人頭是軍功也幾乎是一個家……”

“軍功論爵,我連連高升。”再沒有人敢說他隻是一個被貶邊境的皇子。

但是他不打,對面的敵人就要來搶地搶食。中原水土富饒,圈地而耕,年年隻要勤勞,基本上都有收成,但是夏羌人不行,他們的地幹旱缺水,隻能逐水草牧場而居。

邊城年年人口擴張,不得不要更大的地,更多的水,于是便會和夏羌人産生矛盾。

他沒有辦法,人都是為了活着,活着就意味着刀山血海。

程離走上去将錢袋子交至高庭煜手中,四方打量着别的别處。

高庭煜一拍手,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想來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他準備伸出手摸摸那白金駒,卻被馬兒一甩脖子不讓碰,高庭煜心道這脾氣還和從前一樣,倔得像驢。

高庭煜用三十兩銀子換來了一匹倔得要死的白金駒,倒不像是人牽馬,仿若馬牽人。

嵬名蘭走上去環抱馬頭:“等我有錢了,一定會把你贖回來的!”

馬兒嘶鳴一聲,朝後撅起蹄子,眼看一人一馬又要一同落淚,高庭煜從雞籠裡掏出幾張菜葉子塞進馬嘴,這才完了。

他安慰自己:“俗話說得好,千金散盡還複來嘛,我們下個月也不愁客錢,還能撐許久呢。”也算是為自己積點陰德吧。

隻不過這馬應當是個壞貨色,高庭煜扯着缰繩它卻不聽,隻非常谄媚的繞到程離身邊來,最後順手牽馬的人隻得是程離。

他們原路返回走到了人多的地方去,隻聽着前方來了一隊人馬嘈雜之聲,程離微微蹙眉。

轉軸撥弦,音色激昂,周圍有樂師跟在這一隊行從的前後,五色秀幡前後揮舉,絲綢華蓋為頂,羽儀威嚴。六匹白色駿馬的乘駕緩慢逶迤地穿行于人群之中,一隻玉手拂開水晶珠鍊,露出懷中的襁褓嬰兒。

一個蓄着胡須的男子,華服高貴地騎于馬上,向衆人作揖:“今日是吾兒百日之宴,這一杯就當我衛成敬姑臧城的諸位!”他一口喝下一碗酒,将瓷碗砸向别處。

“恭喜城主!”“恭喜城主!”衆人仰頭應和。

“今夜在場衆人,梨花春管醉!”

金花碎屑一同落下,恍若人間仙境。

程離向旁人打聽,那人指着馬上之人道:“這便是姑臧城城主衛成。要知道咱們西北之地缺水,酒更是不用說了,那多貴呀!姑娘你是外來的吧?去拿一碗梨花春吧,是用開春的梨花釀的,好喝極了!”

她還沒轉頭,就看見高庭煜又端了兩碗來:“你嘗嘗!” 那邊的夏羌族人尚且沒有幹淨的水喝,而這邊的城主卻可以大肆送酒,簡直是天差地别。

“梨花春,這名字取得還不錯,但是味道至淡,稍顯一般。”

高庭煜邊喝邊吐槽:“天子之駕也不過六乘之駒,而這衛氏實在是不知禮數。你可知道衛字,本是外族夷人改姓而成。看來這天高地遠,天子管不到他了。”

程離想道他這皇族的毛病又犯了,看誰都都是亂臣賊子。

程離一口悶下這酒,面不改色地問他:“等這雪誕日過完後,你想去哪?你已入世,有考慮過往後麼?”

他的臉馬上就垮了下來,抱怨:“道長,這普天同慶的日子說這些多掃興啊。待我去往洛京找到國師重竹,一切再做打算。”

“好,待你完成夙願後,我一定會設法超度你,盡我能力所及。若我無力解決,便送你去往北地玄中寺,入三千佛界。”

高庭煜聽的心突突直跳,那玄中寺的秃驢都這麼久了還沒死,這道法真的是源遠流長,程離遠在中州都能聽見他們的名諱。

長街張燈結彩,異香陣陣,鱗次栉比的商鋪高懸着紅燈籠,街道向東西南北四面延伸而去,有夏羌人敲着皮鼓,腳上的鈴環随着韻動作響,這真是一副上好的人間煙火圖。

程離被遠處的笙歌吸引,高庭煜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蹲下,從人群裡故意溜走了,待程離轉過頭時,早已經不能發現他的身影了。

高庭煜溜回剛剛那個小攤,好說歹說講低了價錢買到了那個吊墜,想着給程離一個驚喜,他從前活在軍營裡,雖沒有實踐過如何讨姑娘喜歡,但是還是懂得紙上談兵的。

他握着那蒼綠色的吊墜,想來這攤販也不盡是一些坑蒙拐騙之貨,這是翡翠冰種,玲珑剔透,高庭煜拿着它透着光看,确實是一件好物。

街旁閣樓飛檐林立,行人川流不息。程離環顧四周依然沒有高庭煜的身影,她感覺自己又與這人間有了一道屏障與隔膜,空氣仿佛在她周圍凝結。

“高庭煜!”依然沒人回頭。

她屏氣凝神,感知到強大的陰氣在東面聚集!

商販叫賣聲絡繹不絕,她朝右邊的那條街跑去,期待高庭煜不要跑遠,否則自己根本追不上他。

她将白金駒系在一家客棧,自己獨自動身!

陰氣聚集在那,是他吧?!

有風過,吹起檐角一排鈴铛,像是沙漠上的輕靈駝鈴。

一個身穿女子側過身來,她身披紅色紗衣,袖口縮緊,上面勾勒着古老的紅色紋路,是夏羌族的打扮。

她頭發随意披散在肩周,妖冶無比,臉上佩戴着一個黑漆青鬼面具,傳來森森冷意。她蒼白的五指正掂量着一塊琉璃,那琉璃在她手中發出璀璨的光,仔細一瞧那雙手上有細細的紅痕。

她仔細端詳着那片琉璃,最後又放了下來。

紅衣女子往後瞧了一眼,随即便向程離走來。

女子的腳腕上用金線系着兩串鈴铛,但是卻悄無聲息,她膚色蒼白如雪,但是在露出的皮膚上卻有細細的紅色暗紋,尤其是脖頸處,顯得異常突出,像是一條赤蛇。

程離知道,那是她的刀傷。身死後化屍,從前的傷口不再容易恢複。

紅衣女子從程離身邊途經,巨大的陰氣幾乎要把她壓的喘不過氣來,程離瞳孔猛烈的一縮,像是一座巍峨的群山把她壓倒在地。

那邪祟有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她微微透過程離看了一眼,琥珀珠子在眼中流轉之中,像是在透過程離看着别人。

程離的背上驚起一陣冷汗,強撐着不要倒下,右手抓住劍柄,那人從程離的身側走過。

長街繁華,熙熙攘攘,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她是邪祟!

一對男女拉着一對闆車正坐在街邊,闆車上放着好幾個木籠子。他們衣着不俗,但是卻用枷鎖和全套拴着幾個小孩,小的也許剛剛會說話,大的約莫十一三歲的樣子,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蓬頭垢面,隻有一雙眼睛還算亮。

其中有兩個小孩,他們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想來是夏羌人。夏羌人天生瞳孔的顔色就是金黃的。

“夫人,我這都是一批新進的貨,他們都機靈,回去當丫鬟和小厮那是極為順手的。要不你們選一個?”男人的一雙綠豆眼跳動着,他的兩撇八字胡須讓他讓他像隻耗子。

那女子掩鼻而道:“我就随便看看,家裡還不缺人呢!”

那男子轉頭便向那個紅衣女子道:“姑娘,買一個麼?”

那紅衣女子沒有回話,她徑直走過去,手輕輕地揮動了一下,而那對夫婦突然倒在地上,脖子上的鮮血如圖溪流一般汩汩而出,抽搐如被擺在案闆上的一隻魚。

衆人大叫一聲:“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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