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炸裂的價值觀,震驚青稚雅一整年。
說話間,小君領着青稚雅走到廠長辦公室。
子夜時分,廠長辦公室燈火通明,青稚雅有些驚訝地挑眉,沒想到這種黑心老闆還是個辛勤加班的性格,她拎着小君跳到一棵大樹枝頭,透過半敞的窗戶,看見裡面當歸老闆的動作。
半晌,青稚雅詫異的聲音小小響起,“他在幹嘛?”
小君咬牙切齒卻壓低聲音,避免給對方落得個情緒不穩定的印象,“制作年會抽獎箱,在寫中獎紙條。”
青稚雅凝神望去,隻見桌面寫好的紙條橫七豎八堆着。
承包全年生辰面(限本年)。
千萬要平安長壽、身體健康。
一盞茶内遲到工頭當沒看見。
老闆娘墨寶一幅。
加班一個月可以免費獲得一個月加班餐。
與少東家共進晚餐(請順便把課業輔導一下謝謝)。
青稚雅倒抽口冷氣,她側頭看向身邊少年,卷毛少年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把彈弓和一塊石頭,眼看着就要給無良老闆一記暴擊。
青稚雅連忙按住他的手,她小聲說,“要不等我問完,你再從他辦公室拿點違法證據交給你的老闆,揭發對手不光彩手段也算有效的商戰手段吧。”
小君磨了磨牙,委委屈屈道:“那就聽俠女姐姐的。”
那小模樣好似在說“為了你我忍了”,青稚雅撇開視線一秒,诶,打工人不容易啊。
她也沒啰嗦,觀察夠了就果斷出擊,拎着個大小夥子,仍然身姿輕盈地從窗戶鑽進了辦公室,不等當歸老闆反應過來,就單手掐出結界,封鎖住這片區域,隔絕裡外空間。
老闆借着燈光看清來人面貌,一個年輕的姑娘,一個有點面熟但想不起歸屬哪個車間的卷毛麻花辮,他厲聲喝問,“來者何人,可知此乃當歸要地。”
青稚雅直接召喚滌塵劍,架到對面脖子上。
她發現了,有效的詢問方法就得粗暴點,特别是對那些壞家夥的時候。
果然,老闆态度緩和了許多,他舉起雙手以示自己的配合,一張胖臉堆滿了笑,“女俠息怒,息怒,可是中間有什麼誤會,我們坐下好商量啊。”
同樣是被叫女俠,青稚雅對當歸老闆就沒那麼寬容了,她冷聲道:“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浣溪沙消息,為什麼買斑斓暈病患?”
老闆臉上浮現為難之色,他可憐巴巴地說,“浣溪沙就是個船上商幫啊,他們四域漂泊,每次到來都會帶些他域的新奇物件兒,來之前會在商幫賬号上發布動态,如果有需要就聯系他們,至于斑斓暈患者······”
他眼睛滴溜溜一轉,“南域有個叫蘇夜泊的公子哥兒想做好事積攢功德,出了運費叫他們來我這兒幹活兒,掙到的工錢正好抵了治病解藥。那可是特效藥,不便宜的,跨越兩域運輸成本就更高了,叫人過來以工抵債才是最實惠的。”
滌塵劍移動,在老闆脖頸間壓下一道血線,青稚雅眯起了眼睛,“給你個機會,重新組織語言,不然,身上少點什麼零件我就不保證了。”
她周身氣勢乍然變得詭谲莫測,一旁默默看着的小君微微眯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老闆一個激靈,目光驟然投向小君,後者沖他露出個看好戲的樂子人微笑。
老闆收斂心神,安慰自己:沒事沒事,就算這小子察覺了什麼,一個底層夥計,能知道多少······
然而沒等他思緒轉完,青稚雅的下一份威脅接踵而至,“蘇夜泊已經死了,老闆,你也不想步他後塵吧?”
哦豁,小君挑眉,抱着手臂往身後牆壁一靠,少年軀幹修長,辮好的長辮随意搭在肩頭,松松垂下,短打布衫系了一條麻繩,勾勒出勁瘦的腰肢,一雙長腿交疊,無端顯出幾分懶散。
青稚雅沒有注意到卷毛君的氣質變化,她腦海裡構想着小夥伴梅鬼華某一刻危險的模樣,模仿着對方的說話腔調,放輕了個别字節,“說話呀?”
無論話語亦或表情都毫不兇惡,然而當歸老闆背後汗毛乍起,仿佛在面對披着人皮的毒物,稍有不慎便屍骨無存。
他磕磕巴巴交代了始末,“斑斓暈病人體内能提煉出特殊的顔料,市場上有人高價收。”
“誰收?”青稚雅語調輕柔。
“不不不,不能說!”當歸老闆涕淚橫流,腦袋拼命搖擺,“不能說,真的不能說,會死的。”
“你不說,我現在就送你見閻王。”青稚雅緩緩吐出這句話,語調還是那麼不緊不慢的柔和。
四目相對,當歸老闆凝視那雙清澈眼眸,空氣有刹那的凝固,然後他開始瘋狂搖頭,“真的不能說,俠女,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他目光哀求,在那數息的對視中,他窺見了面前姑娘柔軟的内心,能有如此澄澈眸子的人不可能随便殺人,但是那些人······那些人是真正的惡魔,不說,頂多受些皮肉之苦,說了,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一旁小君無聲歎息,被看破了啊,終究還是心太軟。
青稚雅舉着滌塵劍不語,誠然如當歸老闆所料,她不會真的殺人,也不會刑訊逼供那一套,言語上唬不住人好像就真的沒法子了。
她有些苦惱,好不容易有了點頭緒,眼見着又要陷入僵局,難道,真的要下狠手?但看當歸老闆這個樣子,尋常的皮外傷還真不能令其開口。
正當青稚雅躊躇之際,在邊上看了半天的小君走了過來,俊朗的娃娃臉上笑容燦爛,“俠女姐姐,交給我吧,我會一些催眠之術,可以一試。”
青稚雅讓開位置,小君幾步上前,那張梨渦漸深的稚嫩臉龐湊到當歸老闆面前,再一次的四目相對,當歸老闆從那雙桃花眸中窺見了如墨色翻湧的惡意,他悚然一驚,那一瞬間,被頂級獵食者盯上的危機籠罩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