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玄武城中的狄家,家主案前擺放着各州傳來的急報,鬓發斑白的狄桑麻面容沉肅,雖身體老邁,卻不減威風當年,渾身兇煞之氣可止小兒夜啼。
他曾有四子,其中三個折損在剿滅魔獸的戰場上,而今孫輩二十七人,十三人永遠躺在雪原之下。
面對着連綿而至的州郡戰報,狄桑麻的臉皮抖了抖,傳令道:“召三垣狄氏子弟回族,玄武城内修養的族人,集結隊伍,馳援七州。”
軍令如山,一層層傳下去,而做出這個決定的狄桑麻知道,這個冬天,他又要失去兒子或者孫子中的一部分人了。
該死的魔獸,該死的大地之傷!到底要吞噬多少北域兒郎,才能滿足。
“王爺,九少爺還在外······”副将小心翼翼試探,“也要召回來嗎?”
狄桑麻深吸口氣,惡聲道:“喊他回來幹什麼,背祖棄宗的東西,死在外頭算了,狄家沒有這樣的不肖子孫!”
副将知道主帥說的是氣話,九少爺雖然因為選修道法與家裡意見相左,可歸根到底,沒犯什麼大錯,老爺子大概還是拉不下臉,畢竟當年可是當着那麼多人面放言“不想學陣法就滾出狄家别回來”,而九少爺也是年少氣盛,說走就走。
這事兒鬧的,這麼多年了,這爺孫倆還犟着。
他想着,等公子們回來了再勸勸老爺子,總歸是自家親孫,哪有隔夜仇的。
無邊的雪原上,新兵營的小菜雞們天沒亮就被銅鑼聲敲醒,眼睛還迷迷瞪瞪,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開始穿衣收拾行囊。
“集合!報數!”教官的吼聲夾雜在風雪中,格外提神醒腦。
早飯沒吃,就開始拉練,菜鳥們剛适應野外雪地環境沒多久,就再次被迫習慣半夜爬起來訓練,特别是黎明将近的時候,身體特别困,但教官們就故意挑這個時間段把人喊醒。
各種方式的喊醒,比如他們睡覺枕的是箭筒,能接收到遠處魔獸奔騰的聲音,有時教官們也會故意用靈力敲擊地面把人吵醒。
再比如,教官會故意扮演小賊潛伏進各個營帳,守夜士卒一聲哨響,全隊驚醒,醒了就别想睡了,起來拉練吧。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教官你好損呐!
苦哈哈的新兵們背負行囊,開始夜行。
開始還有些困倦,可是身體活動開便暖和了,沒吃早飯的士卒們唱着軍歌,一步一步在雪原上行走着,他們已經出來半個月了,離城池挺遠了,再往前便是正式軍的活動範圍了。
石教官準備再往前行進一段路就讓手下停下來休息開飯,馮教官忽然道:“老莊,你神識往東北方探一探,我感覺有些不對。”
莊教官放出神識,神色也有點凝重,他疑惑道:“這個位置,多出了道裂縫?”
馮教官點頭,“我們走出了五百裡,雖然接近前線,但畢竟還在安全區,這個範圍内的每條裂縫都有記錄,從裡面爬出來的魔獸也有人定期清理,總體來說危險不大。”
“莫非裂縫在擴大?”石教官面色凝重,“去探一探。”
馮教官聲音艱澀,“老石,我們還帶着新兵。”
“新兵怎麼了,當兵的遲早要上戰場。”石教官瞥了他一眼,冷哼道:“為城中百姓清除隐患本就是他們的職責,别說是安全區的裂縫,就是交戰區冒着魔氣的裂縫,該上的時候他們依舊得上,軍人這條命,早已奉獻給家國百姓,豈有怯戰之理!”
“活着幹,死了算!”他示意旗手揮動旗幟,“繼續前進!”
隊伍繼續行進,而感知敏銳的修士們已經發現了不對,青稚雅作為化神修士,神識雖受惡劣環境影響,但也探知到了前方的裂縫,蜿蜒縱橫,扭曲得就像大地的傷疤。
向下探索,觸及到濃郁的魔氣,純度直逼魔仙分魂,這是連接到魔界了嗎?她不禁想到玉簡裡撰寫者的猜測。
本界之外的其他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同時,她也知道自己此行沒有來錯,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麼地方是受傷的魔仙分魂天然的療養聖地,那魔氣肆虐的大裂縫必然是首選。
半天後,隊伍來到裂縫近前,隊伍中大多數人是第一次直面傳說中的裂縫,雖隻是一小段分支,然而凡人士卒已經面色發青,呼氣不暢。
“陣法師,結陣!”一道道光柱升騰而起,玄妙的紋路覆蓋住大軍所在位置,有陣法的隔離,凡人們的臉色方才好一些。
“築基期以上修士上前,兩兩結伴,沿裂縫探查。”莊教官開始安排人手對這條新出現的裂縫進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