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稚雅擰眉,“可有什麼征兆?”
三人齊齊搖頭,表示事情發生的就是那麼突然,大家都挺猝不及防的。
“冷道友呢?”她又問。
“出去了,尚未歸。”正這麼說着,院門被推開,薛桂冷滿臉冰霜地走進來,看氣勢,似乎也遇到不順心的事。
“曹道友,我有點私事,護送你去安全之所将由他人負責,明日我送你與她碰面。”薛桂冷行事雷厲風行,一連串的話砸得曹婉甯有點懵,她慢半拍反應過來,點點頭。
原本是打算大仇得報後随冷道友前往爹爹所在組織的本部,如今冷道友有事,曹婉甯也不會強人所難,東西早就收拾好了。
她望着院中幾人,一揖到地,“諸位恩情,來日再報,婉甯身無長物,恩公即将前往戰場,此方魔靈轉換儀與圖紙奉上,還望恩公保重。萬水千山,他年有緣再見。”
害怕被拒絕,幹脆直接将東西塞到修為最高的青稚雅手中,還攥緊了她的手,言辭懇切,“知諸位俠士行事不圖回報,可婉甯卻無法坦然受之,此物若能推廣當功德無量,有助修行,做好事者當有好報,此乃天地常理。”
青稚雅隻好收下,隻是她非煉器師,把圖紙給了萬九,萬九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前幾日曹姑娘已經給我拓本了,曹公巧思,在下參悟還需一段時間,前輩收着,若有渠道便散出去吧。”
前線與魔獸正面交鋒,每年喪生魔氣侵染的士卒不計其數,有台小型的魔靈轉換儀,足以拯救萬千生靈。
青稚雅沉吟片刻,對曹姑娘一禮,“姑娘大義,某在此謝過,既如此,冷姑娘所在組織或許能幫忙量産,散到前方将士手中。”
“姑娘孤身在世,以此圖做投名狀,想來能得到庇護,我這裡留一份,若有人刁難姑娘,可直言此圖非獨一份。”
就算有不長眼的想殺人奪寶,在知道圖紙還有拓本,并且是在滌塵劍主手中,歹念也得收一收。
一旁薛桂冷聞言無奈地虛了虛眼,但也沒阻止,錢帛動人心,哪怕作為反暗的俠義組織,她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同伴在面對潑天功德時都能守住本心。
曹婉甯聽懂了她的暗示,當下再次深深一禮,哽咽道:“得遇前輩這般人物,乃婉甯之幸。”
青稚雅擺擺手,扶起她,“所行皆随心,世上還是好人居多,曹姑娘經此大難,未來心境當更甚一階,願你我能在大道盡頭相逢。”
曹婉甯微微一笑,臉頰展開兩個梨渦,“前輩定能問鼎大道,婉甯在此先恭迎了。”
青稚雅搖手,“話不可說的這麼滿,須知世事無常,福禍難測,循心行事,無愧天地便足以。”
因着天色不早,青稚雅讓衆人趕緊去休息,自己則在院中等待尚未歸來的兩人。
天色呈魚肚白的時候,院子門才再次被推開,支着下巴坐在庭院裡的青稚雅擡眼望去,瞧見葉竹青轉身關門的背影,而向她走來的風晚步履蹒跚,如風中一片枯葉,随時要碎掉的樣子。
頓時,她心中有了股不妙的預感,趕緊起身把風晚扶到了石凳上。
“問出了點東西。”葉竹青關好門,坐到她對面。
青稚雅心中警鈴大作,鑒于此人有搜魂查證的前科,她先是用餘光觀察了下風晚的反應,隻見她眼皮打架,随時要昏過去的樣子,頓時心裡一個咯噔,心說:不會連自己人也遭毒手了吧?
這麼想着,表情便不自然地帶了出來。
葉竹青瞟了她的表情一眼,似笑非笑,“你在想什麼?”
青稚雅打了個哈哈,糊弄道,“我看晚晚不太舒服,先扶她回房。”
說罷便要行動,卻被風晚一把按住手背,這姑娘另一隻手抵着額頭,用力晃了晃,低聲道:“我不要緊,吸了點迷藥,不過葉道友控制了劑量,所以也聽到了些東西。”
青稚雅想了想,招呼道:“來我房裡談吧。”
這人真要幹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總歸不好在這裡說,既然還有風晚這個目擊證人,應該不太出格。
葉竹青挑挑眉,二話沒說,欣然接受。
“所以你跟姬小菊達成了短暫合作,針對暗宗?”中途風晚身體撐不住,說完自己知情的部分就回屋休息了,剩下内容葉竹青繼續與青稚雅細說。
“跟他們學的,既然暗宗能在正道安插那麼多棋子,我們為什麼不可以策反一兩個他們的成員?”葉竹青聳肩,“姬小菊明顯不會在意暗宗死活。”
青稚雅點點頭,兩人開始針對接下來與姬小菊的合作程度展開讨論。
葉竹青隐瞞了其對顧丘遺民深切的怨憎,并非是不知這份仇恨将會造成的災難,隻不過在他眼中,天下為棋盤,取舍非人命可計量,更妄論追溯起恩怨是非,種族之戰自古難以善了,為免節外生枝,這些東西不說也罷。
直到白天時候,談完事的二人推門而出之時,正撞上在院落裡相互道别的幾人,衆人見葉竹青自青稚雅的房内出來,表情都很精彩。
沒讀懂的人根本不會在意,讀懂的人但笑不語。
那邊薛桂冷帶曹婉甯見自己組織的接頭人,這廂衆人也準備回軍營報到。
“諸位,願此戰後,我等皆能平安返回顧丘。”酒壇紙封被拍開,甘烈的美酒入杯,五隻杯盞碰撞在一處。
四人一口悶掉,青稚雅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爆發出劇烈的咳嗽。
三個北域土著相互看了看,忍不住吐槽,“前輩,不能喝早說呀。”
青稚雅委屈,氣氛到這兒了,她能破壞嗎,這麼想着忍不住剜了邊上幸災樂禍的葉竹青一眼,葉竹青無辜聳肩。
那天天氣正好,顧丘城的天空萬裡無雲,大軍開拔,夾道歡送的百姓大聲嚷嚷着等待他們的凱旋,滿江紅的台柱子伴鯉姑娘攜樓内姑娘屹立城頭,鼓樂齊鳴,風中裹挾着未曾說出口的情思。
騎馬走在隊伍前方的石教官回過頭,遙遙望了城頭方向一眼,距離那麼遠,看不清心上人的容貌,然而樂曲卻能傳遞很遠,直到走出三裡地,樂聲仍在耳畔回蕩,仿佛佳人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