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一切與軍演時并無區别，直到大軍靠近一線營地，剛畢業的士卒被前線壓抑的氣氛感染，滿腹壯志豪情在面對一張張慘白麻木臉龐時，高昂的情緒頓時被隻無形的手按了下去。

來交涉的軍官走到帶隊軍官面前，行了個軍禮，說了些什麼，新兵們便被打散，以小隊形式被分配到老兵的隊伍中。

新兵會因為初到戰場就興奮得睡不着嗎？不會，訓練有素的士兵深知保持充沛體力的重要性。

在戰場上隻存在被敵人打亂睡眠節奏的情況，睡不着？不存在的！老兵抱着法器在戰壕裡站着都能睡過去。

初到營地的第一個晚上，青稚雅所在的戰線就遭到了三波夜襲。

“财财，你盯會兒，我恢複下靈力。”風晚暗中結印，幫助附近戰友抵擋了幾十次魔獸近身，靈力有點跟不上，她這狀态已經算不錯的了，大部分低階修士早已換下去幾波了。

青稚雅早開了魔靈轉換儀，悄悄将周圍的魔氣轉換成靈氣，幫助周圍戰友恢複。

又一波攻防拉鋸後，營地恢複甯靜，同時伴随着短暫的竊竊私語。

“呼，好冷啊。”凍土挖出的戰壕又冷又濕，有靈力的還能用靈力保暖，沒靈力的就裹着厚衣服哆嗦着硬扛。

“這是什麼？”青稚雅看到一名戰友摸出隻小瓶兒，打開蓋子深吸一口，然後舒爽地吐了口氣，不由好奇。

“是鼻煙。”另一戰友不無豔羨地插話，“世家才能用得起的昂貴貨，我們隻能抽抽煙絲，可惜火星子在夜裡自帶定位，魔禽裡不乏眼神兒好的，所以長官禁止抽旱煙。”

“為什麼要抽這種東西？”青稚雅并未接觸過煙葉，有些好奇。

“提神吧，還能短暫地恢複體力，不然這寒冬怎麼熬，除了白雪就是魔獸。”答話的人又看了眼矜持收回鼻煙壺的那人，嘟囔道：“他肯定是大家族放出來曆練的公子，這種人熬夠資曆就會往上升，跟咱不是一路人。”

青稚雅見對方不想再聊，抓緊時機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煙絲，我是指這東西的原料是什麼？”

“煙葉，南域那兒流傳來的。”戰友回答完後便閉口不言，如此寒夜，說話都是一種體力消耗。

青稚雅手指淺淺抽動了一下，腦海裡淺淺劃過了什麼，但又抓不住二者關聯，準備等下次見到葉竹青再問問，這人作為藥商，或許知道。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在青稚雅跟風晚體力耗盡，準備換班之際，忽然一陣地動山搖，大地仿佛都要撕裂開來，四周兵荒馬亂，人聲嘈雜。

青稚雅第一反應便是禦劍升空，然而腳底卻傳來巨大吸力，眼見着風晚一個踉跄，跌入裂開的地縫中，連忙伸手去抓，好消息是她抓住了風晚的手，壞消息是兩人一起掉了下去。

四周魔氣陡然濃郁，青稚雅急忙打開魔靈轉換儀，掐了個陣法罩住兩人。

一路碰撞翻滾，索性有陣法護身，等到二人落到了地底，也僅是受了些皮肉傷。

“能站起來嗎？”青稚雅輸送了點靈力後便松開了一直拉住的手。

“還好，沒傷着骨頭，多謝照拂。”風晚扶着岩壁站起來，聲音有點喘，但并無大礙。

“剛剛那是什麼，地動嗎？”直到現在，青稚雅腦袋還有些暈，她沒經曆過類似情況，隻好問北域本地人。

風晚所知情況不比她多多少，她弄了座小型照明陣法，以自身為中心，懸浮的光暈照亮四周，“應該是，北域山脈連綿，有些地方處于震動帶。但是，據我所知，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大級别的。”

光暈随着她的踱步照亮了附近區域，風晚咬着手指甲，另一隻手托住胳膊肘，整個人陷入焦躁中，“這可是戰場，有多少人跌了進來，他們沒有魔靈轉換儀——沐離音、萬九！”

“葉竹青！”兩人同時喊出了聲。

冷汗刷的一下子就下來了，青稚雅趕緊掏出傳訊玉牌，迅速給列表上的三人發送消息，界面出現遲緩卡頓的圖标，四周都是魔氣，靈力發送的消息傳不出去。

然而就在她心不斷下沉之際，一條消息跳了出來，青稚雅趕緊點開，是葉竹青發來的。

【我們仨在一起，他們倆狀态不是很好，速來。】末尾發了個定位。

青稚雅來不及想這種魔氣近乎能屏蔽靈氣的環境下，對方的消息是怎麼發來的，當即對風晚道：“他們離我們不遠，跟我來。”

風晚跟着她走了兩步，忽道：“消息怎麼傳過來的？我的傳訊牌顯示靈力波段被阻，你收到的真是葉道友的消息嗎？魔獸種類繁雜，會不會有那種模拟信号波段的？”

她這一說，青稚雅也猶豫起來，但她很快想起來，梅鬼華是個魔修，據推斷，葉竹青八成是其馬甲，那麼，能在裂縫之下傳訊，也是有可能的。

隻是這不好與風晚道明。

更何況，雖種種迹象表明梅鬼華對付暗宗的決心，可這未必就能證明他們是一路人，又或者說——他們，隻是在有共同打擊對象的前提下，淺淺地同行了一段路。

原本，青稚雅與梅鬼華是不會有交集的。

所以，某種難言的情感與糾結的心思，或許也不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