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向白就發現自己正對面坐的是小太子,于是他便挑眉向那個孩子笑了笑,卻見那孩子很快地偏開了頭。
向白心裡納悶,小孩子這麼易變的嗎?昨天在太後宮裡不還是笑嘻嘻的,今天就不理人了?
這裡已經開始祝壽了,所以向白也就沒再多想,連忙跟着祝了壽送了禮。
後面是歌舞,陸續有人上去表演,殿内的氣氛越來越好了。後來南國那邊特地來獻禮的人更是将壽宴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那些人先是表演了一個劍舞,舞畢後,楚言從座上起身向皇帝祝壽,奉上一柄寶劍,并言說将劍舞的那三位美人贈與皇帝,說是美人與劍,贈予君王。
此時殿内的舞樂絲竹之聲已畢,衆人聽了這話,都在觀望。
楚言這時已走到了殿中央,他奉劍而立,身後站着的是後面是三位各具顔色的婀娜美人。
殿上正位的帝後就這麼看了一陣,皇帝才開口道,“三皇子遠道而來奉上的壽禮,有心了!”
皇帝語畢,就見正位旁伺候的大侍從惠安從上位上走了下來,他躬身從楚言手上接過了寶劍,又命其他侍從将那三位美人帶了下去。
楚言見皇帝收下了壽禮,展顔一笑退回了座位。向白看向正位的帝後,仍是進來時的帝後和睦樣子,對面坐着的小太子臉色卻不怎麼好。
這個小插曲過後,殿内的氛圍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剛才的熱絡。
中途,向白看見楚言起身出去,隻留下身邊的路長風。于是向白想了想,趁着殿内一片歡聲笑語,也緊跟着出了殿門。
從側門出去後,向白沿着走廊找了一會兒,沒看見楚言,正打算回去的時候,卻聽見另一側的園子裡有說話聲。
向白琢磨這種情況下一般沒有什麼好事,仍舊打算往回走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孩子的抽泣聲。
向白的步子停了,他略微一猶豫,就轉頭順着聲音來處走了過去。躲到假山後的向白,借着月色,漸漸看清了說話的人。
說話那兩人正是安南王辛雲光和安南王世子辛鐘。隻聽安南王說道,“鐘兒,你母親去世為父也很傷心,但你在京中,實在是沒辦法讓你回去啊”。辛鐘跪在安南王跟前,低着頭一言不發,隻能聽見寫抽泣聲。
安南王繼續說道,“你母親已經下葬了,你在京中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說着還歎着氣摸了摸辛鐘的頭。
“母親臨終前有留什麼話給我嗎?”辛鐘擡起頭,看着眼前的父親,這麼問道。
“沒有,你母親走得很安詳”。
安南王這麼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說道,“對了,現在你的蘇姨娘是安南王妃,你身為世子,記得不要叫錯了”。
那辛鐘聽見這話,身子都開始發顫,但他那父親正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扳指,并沒有注意到這些。
“是,兒臣記住了”,辛鐘邊說邊起身,繼續道,“宴會還在繼續,父王不宜出來太久,兒臣就不耽擱父王了,兒臣這就告退”。
聞言,安南王“嗯”了一聲,看樣子是很滿意那孩子的話,就又伸手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看也不看地從另一邊回去了。
向白就這麼看着,見那孩子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突然起身快步朝前走。向白正疑惑的時候,突然想起前面是個湖,于是葉顧不上掩藏身形了,直接就從假山後飛奔過去抓住了那孩子的衣袖。
“前面是湖,你看着點兒路!”向白抓着人這麼說道。
到底隻是個七歲的孩子,掙紮了半天沒有掙脫向白的轄制,于是辛鐘就那麼站在那裡不動了。
向白低頭看去,見着的卻是一張哭得淚水模糊的小臉。向白一手還抓着那孩子的胳膊,見狀,伸手在身上掏了一會兒,找出一塊手帕低了過去。
見對方不接,向白歎了一口氣,慢慢蹲在那孩子的跟前,直接拿着手帕開始上手給他擦臉。
其實向白本來想擦淚來着,但那張小臉已經全被淚水給糊了,現在擦淚和擦臉也沒什麼分别了。
“你不是應該在太子身邊嗎?怎麼自己跑出來了?”剛說完,向白就後悔了。
這不是廢話嗎?人家親爹好不容易進一回京,當然要想辦法見見了。向白這麼想着,但莉莉瑪就想到了剛才安南王的話,這爹是真不咋的啊。
向白上午祭祖的時候看見安南王,還覺得對方不愧為一方藩王,真是有武将的霸氣。誰知道私下裡竟然是這麼個人,自己正妃剛沒就趕緊換了一個,連自己的親兒子也不管不問的。
這麼一想,向白就沒忍住歎了口氣。
“良王殿下,您都聽見了”,辛鐘聽了這歎氣聲,這麼說道,是個陳述的語氣。
聽見這話,向白順口就應了一聲,應完才反應過來尴尬,隻能繼續給對方擦臉,倒是對方這才擡眼看了過來。
看着對方紅通通的眼睛,向白停下,把手帕扔到一邊,沒忍住用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輕聲說道,“世子,人死不能複生,但活着的人還得活下去。你還這麼小,人生還很長呢。而且你想想,你現在在太子身邊,以後的前途可是一片大好啊”。
聽了這話,那孩子也隻是盯着向白看,不過已經不流淚了。
正好向白也覺得自己蹲累了,就松開手,站起身,繼續說道,“你現在這麼小,就不要想那麼多,還是有人會關心你的。”
這時候,辛鐘突然仰起頭,問道,“良王殿下會關心我嗎?”
向白說這話的時候,隻是按着安慰人的套話來的,所以被這麼問的時候,也沒多想,就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天色不早了,向白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什麼宮人,便開口道,“那我送你回去?”
向白本想着對方拒絕,然後自己再順水推舟,直接就可以回大殿裡去了。但沒想到那孩子竟然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還伸出手牽住了自己的手指。
但拉着這孩子走就太費事了,向白想了下,直接蹲下,把辛鐘給背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那孩子就這麼安靜地趴在向白的背上,再沒說什麼話。辛鐘現在是太子的伴讀,和太子一起住在東宮,向白把人送到東宮門口就回去了。
這回在回大殿的路上倒是遇見了自己剛才想找的楚言。楚言一臉笑意地走過來和向白搭話,隻聽他感慨道,“良王真是個好人啊,連個不知道哪來的孩子都管啊?”
向白沒搭理他,聽他這話,看來他是沒見着安南王那一幕,于是還是加快腳步往大殿的方向走。楚言看向白那樣子,也沒再說什麼。
這麼一來,這兩人就是一起回的大殿。這時候帝後身邊正圍了幾個捧着壽桃的仙童裝扮的小戲子,看來是還在表演。見狀,向白松了一口氣,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身邊姜丞相正和領座的一位大臣喝着酒說話,看見向白,跟向白點頭打了個招呼就又掉過頭說話去了。
倒是對面的小太子定定地看着向白和那邊坐回自己位置的楚言,向白看見了,投了個詢問的眼神過去,對方對着向白扯着嘴角笑了笑,就低下頭不看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