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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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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崔筠是崔氏的掌上明珠,崔拂對自己對兒子和親族嚴厲,唯獨對女兒心疼一些,這不叫逾矩,而是慈父本色。更不要說在東朝,無論皇族還是名士,苛待妻子都不是一種符合身份的行為。

那邊崔拂沒有反應,這邊太子也沒勇氣去看永平帝的臉色。

眼看是難纏的死結,一時竟無法解開。

幸而李灼的那一眼沒有白望,端王撐着案幾起身。他這一站極突兀又極自然。在衆人的注視下,端王來到殿閣的中央,隔着一點距離,與崔勃并排而立。他對永平帝拱了一下手道:“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永平帝還很平和:“說。”

“是。”端王放下手,目光雖垂着,卻能見他神情嚴肅了起來:“太子身為儲君,日常理政已是千頭萬緒。前段時間陛下聖體違和,太子不分日夜,但凡無事便會到思洛宮去侍疾。自古忠孝難兩全,太子既要處理國事,又要在陛下身前盡孝,其他事上如有兼顧不到之處,實乃人之常情。若然有失,也是兒臣等輔君不密之失,斷然怪不得太子!”

端王不久前才被罷免了軍權,此時衆人聽他說起這番話,心中多少都有些動容,不禁都暗自贊許地望向了他。

較之太子的冷淡,崔勃的急躁,端王的語氣也顯現出了上位者應有的從容:“太子妃出身名門,素有後妃之德,在宮中規勸太子保養身體,維護太子的名譽乃是她的本分。若是為了私情,隻需一味迎合就好,何必當面去惹太子不快?崔大人是太子妃的兄長,也是太子的臣工。想來,太子妃之憂便是崔大人之憂,太子和太子妃的聲譽隻會比崔大人自己的聲譽更加重要。臣等之事再大,無過陛下與太子。天子和儲君之事再小,放眼國家也是大事。崔大人能夠不謀己身,辭官讓賢,此為無私。敢當衆勸誡太子,犯言直谏,這是有忠。太子訓斥崔大人,隻因誤會了崔大人背負皇恩,太子維護陛下,此為至孝。太子引用《禮記》之言支持崔大人辭官,這不僅是對陛下一個人盡孝,也是在維護全天下的正禮。兒臣認為,大越能有這樣忠孝守禮的君臣,實乃社稷之福!請父皇明鑒!”

殿閣内十分寂靜,那些驚魂未定、舉棋不定的目光此時全都變得平和,甚至還有點欣慰。

公良蘇也跟着起身了。他是除崔拂之外名義上的群臣之首,現在也到了該他說話的時候了。

公良蘇站在位子上,向永平帝和太子分别長揖了一下。态度較之端王更加激動一點:“啟禀陛下!我大越曆經十三帝,逾百年。上有乾坤朗朗,中有陛下聖心昭然,下面承望着百官和萬民。若真有那等心懷叵測之人,斷乎不可能容他到今日。崔勃任越騎校尉,也算天子近臣,他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逃得過法網恢恢,卻逃不過陛下的法眼!端王殿下所言,臣深以為然,請陛下和太子殿下明察!”

“請陛下和太子殿下明察!”這時候,其他人也都站起來,俯身長揖了下去。

“陛下。”崔拂喚了一聲,顯得如晨鐘般悠遠。永平帝便轉首望過來。隻見崔拂擡起了老邁的雙眼,正淳淳地望着他:“臣剛才沒有打斷崔勃,隻因見他這段時間在家裡的确有些愧悔之意,所以想先讓他把話說完。陛下賜名是老臣一家無上的榮光,臣等不敢置喙。但太子殿下說的是正理,‘冕’之一字,絕非臣等可以領受。老臣附議崔勃所奏,請陛下免去他越騎校尉一職,另擇賢能者居之,隻當是給崔勃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說完,崔拂低下了頭,雪白的須眉籠挂在臉上。周遭寂然無聲,崔拂又道:“崔勃在家時便與太子妃姐弟情深,還望陛下看在他關心則亂的份上,饒過他剛剛語出僭越之罪。”說着,用一隻手扶住了旁邊的坐墊,把腰極力地彎了下去。

永平帝沒有像平時那樣立刻就讓李灼把崔拂扶起來,而是溫溫道:“朕一向敬重太傅的才學,但今天朕覺得,太傅隻說對了一半。”

“請陛下賜教。”崔拂彎着腰接言。

永平帝:“今天沒有什麼僭越之言,朕今天聽到的話,都是極好的話!”

這話顯然已經暗含了要替崔勃開脫的意思。崔拂不好附和,便隻彎着腰,愈發恭敬地跪在那裡。太子的目光顫動了一下,也隻僅此而已。

永平帝望向席下衆人:“端王和公良蘇說的都不錯,誰是忠臣誰是奸臣,朕心裡最明白。依朕看,我大越朝沒有奸臣,若有,那也不怨任何人,都是朕的錯!”

這才是該告罪的時候,席下衆人改立為跪,齊聲道:“臣等惶恐!”

永平帝卻仍像在與衆人閑談一樣,繼續說道:“太子也沒錯,《禮記》嘛,就是教人守禮的,否則編來幹嗎?一個國家的子民如果都把《禮記》當成擺設,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那也離滅亡不遠了。崔勃說自己不愛讀書,一開口談的還不是一個‘禮’字?依朕看,他的本心與太子原是一樣的。”

崔勃心中升起老大的不屑,但見永平帝隔着一排旒珠正望向他,心中頓時一凜!立刻拱手道:“陛下聖明!”

永平帝又把目光投向了衆人:“‘冕弁兵革藏于私家’,這話對一般人是沒錯的,但也不能一概而論。崔氏在朕的面前從來就沒有藏過私,從來都隻為公。”殿閣内更安靜了。永平帝的容色也很甯靜:“太子後來再說的話,非君論臣之道。”

永平帝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太子也不得不認錯了,拱手道:“是,兒臣知錯,願收回此話!”

永平帝輕點了一下頭,臉上重新露出了和悅:“崔氏六世皆為肱骨,憑這份忠心要說當不起一個“冕”字,朕也替他們委屈!”

衆人都有些茫然了,但是還沒有人敢擡起頭來。永平帝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擡高了音量喊:“崔勃!”

崔勃立即拱手:“臣在!”

永平帝:“朕若賜你的兒子名“冕”,隻怕日後會給你惹上麻煩。太子守禮,朕也一樣,今天就賜你的兒子名‘端冕’,你滿意否?”

這下輪到崔勃僵住了!

取名原是個由頭,崔勃壓根沒想過真要。現在皇上果真就賜了這個字,但額外又多加了一個字,表面上看是不錯……崔勃垂下了眼睛,目光卻悄悄往旁邊的席位上飛。他本想看看崔庭有無提示,卻忘了現在身邊還站着一個端王,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臣,臣以為…”崔勃口中支支吾吾,腦中在急劇地思索着。

眼下,旁邊的席位上又有人站了起來!

夏沿轉向永平帝,揮袖一揖道:“啟禀陛下,‘端’乃王爺封諱,臣以為此名不妥!”

崔勃醍醐灌頂,連忙對永平帝道:“陛下,臣也以為不妥!”

永平帝将目光往座下掃了一圈,回過頭想了想道:“那就改為‘敬冕’吧。”

崔勃剛才何等的神勇無敵,現在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擔心再有什麼變故,緊跟着将袖子一揮,跪下謝恩!

永平帝對他露出了一絲戲谑的神情:“辭官一事不準,回去好生當你的差,再要淘氣,朕先治你二叔一個督下不嚴之罪!聽清楚了嗎?”

“是!臣遵旨!”崔勃伏着身子,大聲答道!

永平帝從禦座上站起來,信手揮開了想過來扶他的李灼。他走到禦座右邊,俯身攙住了崔拂的胳膊。崔拂一擡頭,見扶着他的人是皇上!不禁吓了一跳:“謝皇上!”趕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等到永平帝回去坐下了,崔拂才在永平帝的示意下跟着慢慢地坐回去。

“太子勤于國事,對朕仁孝,但也不要冷落了太子妃。東宮和睦,朕和百官才能放心。”永平帝望向站在他左邊的太子。太子躬身稱是,然後也在永平帝的示意下,謹慎地坐下了。

“都起來吧!”永平帝對席下衆人道,接着把目光投到某一處:“朕這樣做,夏沿可還滿意嗎?”這話若單看字面意思還不好判斷是侃是責,但現在群臣都擡起了頭,可以看出永平帝說這句話時的樣子,完全是真心的寬待于夏沿的,心中對他不免又多了幾分豔羨。

夏沿輕揮長袖,屈膝跪下道:“陛下聖明,微臣拜服!”

“起來吧。”永平帝揮開袖子,一隻手臂撐靠在了憑幾上:“其實今天要不是你們提醒,朕也着實疏忽了。太子平時太忙,太子妃料理後宮也不容易。依朕看,還是讓裘驚鵲搬出來,換個地方住吧。”

這種事大臣們不好接言,便都靜望着永平帝。李灼躬身道:“請陛下示下,搬去哪裡合适,老奴好着人仔細安排。”

永平帝仰頭思考,卻并沒有怎麼費腦筋。端王輕揮開衣袖,拱手道:“父皇和太子若放心,兒臣願意照顧裘驚鵲。”

端王的正妃也就是商溫的獨女,三年前在生郡主時便因難産逝世了。從道理上講,讓端王府來照顧裘驚鵲,比讓有太子妃協助的太子府來照顧更不合理。但永平帝偏偏同意了:“你做事一向周到,朕和太子都很放心。”轉向李灼道:“好生把人送去端王府,叫扶松跟着一起去,不要給端王添麻煩。”

“是!”李灼躬身答道。

太子府的事表面上皆因裘驚鵲而起,現在裘驚鵲被送出去了,這也算是拔掉了紮在太子心上的一根刺。平時很看不慣端王在士族和父皇之間和稀泥的太子,此時望向端王的目光也變得和煦了些:“四哥辛苦了。”

端王揮開袖子,先對太子拱了一下手,然後将雙手往右邊移了一點:“謝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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