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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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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房門被輕輕地敲了三下,沒有回聲。門外靜了靜,房門被推開。

扶松端着盆從外面走了進來。

環顧了一下房間裡面,确定沒有人後,扶松把盆放在案幾上,然後把帕子從盆裡撈出來擰幹。

裘驚鵲的房間并不髒,隻是雜亂,東西亂擺亂放,可以想象她的生活習慣不太好,随手拿的東西也會随手放下,并不會歸到原處。

扶松一向是以盆落下的地方為起點,開始收拾。此時他一手拿着帕子擦拭案幾,一手把散落在桌上的東西往旁邊放,方便留到後面再一起歸攏。

他在宮中跟着李灼時便養成了不懶憊的習慣,那時他主要負責保管和養護永平帝禦用的各類器皿。自從進了端王府,扶松隻需照顧裘驚鵲一人,但因涉及到衣食住行各個方面,扶松的工作其實是變多的。

扶松想盡量在裘驚鵲回來之前收拾好,因此動作也很麻利。他随手拿起散落之物中的其中之一,剛要放下時又停下了,那是一枚埙。深色的陶埙在扶松十分白皙的手中顯出了朱紅色,埙的底部邊緣刻了一個“暲”字。

“暲”乃端王名諱,引起扶松凝視的原因卻不是這個,而這個字的刻痕很奇怪。

這個字的“日”字旁刻痕很新,周圍有些陶面被劃破時散開的粉末。旁邊的“章”字從總體上看,字迹邊緣圓潤,刻痕柔和,是很久以前的痕迹。但它的上半部分,那個“立”字起始的一點一橫再兩點的筆畫卻十分清晰,相對下半部分線條顯得更粗,已經完全覆蓋了原有的舊痕,顯然重新被描摹過。

門口傳來動靜,扶松的手一頓,想也沒想便迅速地把陶埙包進了帕子裡。

幸虧他沒有想!裘驚鵲推開門時,扶松保持着彎腰的姿勢。裘驚鵲定在門口,也許是定得太久,她聽到了端王的聲音:“怎麼不進去?”端王背着雙手從後面走上前來,在裘驚鵲身後看到了站在房裡的扶松。

扶松彎着腰,雙手握着帕子,随着行禮的動作深深地抵在腹前:“奴婢見過殿下,女郎。奴婢正在給女郎收拾屋子,不知殿下和女郎駕臨,奴婢有罪!”

“起來吧。”看見是扶松,端王和藹道。

“謝殿下。”扶松直起腰,頭依然低着。

裘驚鵲也讓開了,垂着眼睛對端王道:“有勞殿下相送,小妹惶恐。”

端王:“我近來多在邊境,花園許久沒有修葺過了。郡主年幼,王府裡也沒有女眷,對你來說是沉悶了些。”

裘驚鵲低頭:“殿下這麼說,小妹無地自容。小妹流水浮萍,因為有陛下和殿下眷顧才有了這麼好的栖身之所。殿下對小妹關愛有加,郡主天真無邪,世子知書達理,小妹内心已經對上蒼充滿了感激,怎麼會覺得沉悶呢?”

走廊和屋檐遮住了午後大部分的陽光,隻有一點灑在裘驚鵲的側面,使她看上去宛如天鵝照影,優雅動人。可在端王的眼裡,此時的裘驚鵲更像是她的名字——一隻受驚的小鳥。

端王:“本王隻是想告訴你,你如今是本王的義妹,不必過于拘束自己的行動。有什麼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隻要不出格,盡可以讓人陪着去。”

裘驚鵲緩緩地擡頭,目光中有一絲遲疑,但更多的卻是擔憂。

端王微微一怔!随即又放松下來道:“别人不知道你的性格,你若總在房裡待着,說不定他們會覺得是本王苛待了你。”端王表情随和,說的顯然也是一句玩笑的話。

裘驚鵲卻仿佛認真地開始想,然後道:“如果殿下同意,小妹其實也想去外面逛一逛。”

端王:“去哪裡?”

裘驚鵲的臉忽然有點紅,微微低下頭道:“隻是坐牛車去街上轉一轉。”

端王安靜了片刻:“本王待會兒要帶世子和郡主進宮,就讓扶松陪你一起去吧。他雖然一直在宮中,但比起你對東都還是更熟悉些。”

裘驚鵲低着頭矮身:“謝殿下!”

端王伸出一隻手虛扶,示意裘驚鵲起身。

牛車在朱雀大街上粼粼地行駛。

車廂兩旁的簾子被撩起,外面的人能看到端王府的牛車,和裡面坐着的一個戴帷帽的女子,還有一個根據衣着可以判斷是王府的仆役。

裘驚鵲閑閑地望着窗外,面對無數隔着帷幕向她投來的目光卻顯得很不在乎,口裡道:“剛才為什麼要拿我的陶埙?”

扶松坐在另一邊,微微彎腰道:“女郎進來時,奴婢正在收拾案幾,看見裸露在外的陶埙,便順手拿帕子擦拭,想清潔幹淨後再放進盒子裡。奴婢不知那是女郎的愛物,女郎若不喜,奴婢以後不敢再随意碰觸。”

裘驚鵲回過頭:“你知道怎麼保養陶埙?”

扶松:“奴婢從前在宮裡負責保管禦用的器皿,對陶埙,奴婢也略知一些。”

裘驚鵲:“哦,那依你看,剛才的那枚陶埙質地如何?有無瑕疵?”

熟悉陶埙的人都知道,陶埙成形打蠟後就不宜在上面進行镌刻了,因為埙壁的厚薄也會影響音質。

扶松保持着微彎着腰的姿勢:“女郎的陶埙質地普通,原非上乘。但埙作為一種樂器,能否吹奏出好聽的音樂關鍵還是在人。那枚陶埙的質地雖然不夠完美,但依然有可能被吹奏出好聽的音樂。”

裘驚鵲把臉轉向窗外,聲音裡流露出笑意:“公公不愧是宮裡出來的,有這樣的見地,驚鵲真的很佩服。隻是留在驚鵲身邊,實在是委屈公公了。”

扶松的聲音忽然有了一絲波瀾:“奴婢妄言,請女郎恕罪!奴婢現在的任務是照顧女郎,除此之外,别無他想。”

裘驚鵲的“隻是”兩字意味不明,也讓扶松暗自心驚。

裘驚鵲沒回應扶松,隻是将身子略往外傾道:“車夫,去湘南河。”

車夫在外面應道:“是!”

扶松的表情在聽到“湘南河”時緊了一下,但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南岸金粉绮麗,伴随着琴笛蕭瑟之音,通常隻在小戶深宅内婉轉流傳。自打中宗領北岸世家南渡以後,中原樂曲的開闊之風便将南岸表達男女相悅的靡靡之音改寫成了文人騷客間抒發情懷的正音。女郎們也不必單單盼着那幾個容許她們大放情懷的固定節日,而是可以随時戴上帷帽,走出閨房,光明正大地參與到原本隻屬于男人們的家國浪漫中去。

沿着朱雀大街往西,不過四五裡,便來到了湘南河。沿岸燈火璀璨,簇擁着河面上倒映的一輪紅日,在黃昏輕柔的晚風中,在溫暖的春水間輕輕波動。

在東都,無論是想高談闊飲,或是訪美尋瑛,湘南河畔的“滿堂花醉”都是一等一的好去處。

此樓非同一般酒樓,乃前朝有名的大商人曲桓為藝伎樾波所建。

當年曲桓曆經千辛萬苦逃過了北國的戰火,與北岸的世家們一起來到南岸定居。雖然曲桓在北岸的房屋田産已全部落入北方諸胡之手,但他所攜帶的财寶依然足以讓他成為當世豪富。曲桓長壽,一直活到七十一歲才壽終正寝。他曾在晚年為一位籍籍無名,還未正式出道的藝伎樾波贖身,又建造了這座堪稱瓊樓玉宇的地方給她居住,營生。

曲桓把樾波從風月場所帶出來時,樾波才十三歲。此後樾波便一直陪在曲桓的身邊,直到九個月後曲桓壽終正寝。樾波在曲桓死後才回到“滿堂花醉”,除了少數貼身服侍她的人,幾乎沒有人再見過她。

滿堂花醉共有四層,包廂兩百,雅座上千,整座樓幾乎占了這條街的一半。

裘驚鵲走入樓中,扶松跟在後面。

此時還未到晚上,一樓大廳裡已經有了很多的客人。站在一樓大廳往上看,在二樓的憑欄裡有很多人在走動。唯有三樓和四樓,雖然也是敞開的,但根據這座建築的構造,人們無論站在一樓的哪個地方都無法看清憑欄之内的情形。

他們現身不久,立刻便有小二過來招呼。

“敢問女郎,可是端王府的家眷?”

說話的并不是小厮,小二聽見身後有人說話,又聽見“端王府”三字便連忙側身讓開。裘驚鵲也望了過來,隻見一個小厮模樣的人一臉的客氣地站在那裡。

裘驚鵲沒說話,按道理此時也應該由扶松代為回答:“正是。”

那小厮微微彎下腰道:“女郎安。小人是崔府的,我家郎君此刻正在樓上宴飲,剛才在窗内看見端王府的馬車,所以遣了小人過來打聲招呼。”

裘驚鵲這才開口:“不知是崔府的哪位郎君?”

那小厮微笑:“我家郎君是崔勃崔大人,尚書府的公良郎君此時也正在樓上。”

“哦——!”裘驚鵲微微颔首:“端王殿下今日不曾與我同行,煩你回去後替我謝過你家郎君。”

小厮把腰彎得更深些,又殷勤道:“女郎客氣了。我家郎君剛才見女郎從馬車上下來,卻不曾看見端王殿下,因此也不敢貿然請女郎入席同坐,先遣了小的過來請安。我家郎君在這裡收了幾瓶好酒,一向想着要請端王殿下同飲。但殿下實在公務繁忙,我家郎君還找不到機會去請。今日碰巧遇見女郎,我家郎君想請女郎代他将美酒帶回去請殿下品嘗,不知女郎是否方便?”

裘驚鵲:“郎君的一番美意,我自然願意效勞。”

那小厮笑道:“那太好了!郎君為女郎在樓上安排了雅間,女郎不如先去那裡品茗休息,這裡的侍女會陪着您的。讓扶公公随小的去酒窖取酒就好了。”

“扶松,”

裘驚鵲轉頭,隻見扶松臉色發白。當聽見裘驚鵲喚自己,扶松把目光移動過來,眼神裡似有絕望,望着裘驚鵲卻又充滿了渴望。

隔着帷幕,裘驚鵲一怔!她幾乎沒有遲疑,也沒有去想原因,隻是改口:“還是讓這裡的——”

“女郎不必客氣!”那小厮一直都很客氣,此時卻放肆地截斷了裘驚鵲的話。裘驚鵲慢慢地回過頭,那小厮接着道:“想當初您在太子府的時候,我家大女郎,哦!就是當今的太子妃便時常與您在一起。我家郎君雖然沒有和您見過面,但也從太子妃的口中聽過您的為人,否則當初在那禦宴上,他也不會為您抱不平了。我家郎君一向與端王殿下交好,如今女郎又成了殿下的義妹,這不是天大的緣分嘛!說句不敬的話,我家郎君早就把女郎當成自家親戚來看待了!”

裘驚鵲望着那小厮,他臉上的笑容依然殷勤,在裘驚鵲的眼中卻顯得有些虛僞。裘驚鵲似笑非笑地牽了一下唇角,把臉微微地側向扶松那半邊:“你去吧,拿好東西便回來,我在雅間等你。”說完把臉轉了回來,沒有再看扶松的臉。

那小厮伸手道:“女郎請。”

裘驚鵲靜立片刻,轉身離去。

那小厮臉上保持着微笑,直起腰來對扶松道:“扶公公,咱們走吧。”說罷走上前來,雙手扶上了扶松一側的手臂,帶他一起離開。

一路上,扶松都無法獨自行走,全靠那個小厮半攙半拖着把他往樓上帶。剛上到第二層,扶松的身子好像突然有了力氣,随即又軟了下去。

“哎!”

扶松一個不小心,在樓梯上一個撞到了一個行人。那人抱着胳膊低呼一聲,擡頭一望,眉心立刻松開:“扶公公!”

扶松也好像才發現對方,忙将身體從小厮的桎梏中抽離,向那人行禮道:“伏大人?奴婢不小心,竟沖撞了大人,請大人恕罪!”

伏孝:“公公怎麼在此?是有公幹嗎?”

扶松正要開口,那小厮忽然上前,有意無意地把扶松往旁邊擠,滿臉殷勤道:“小的見過伏侍郎!”

伏孝望了望他,但還是轉向一臉熱切地望着自己的扶松,問他道:“這是?”

那小厮:“小的是崔拂崔大人的小厮。剛才崔大人在樓上看見端王府的女郎,所以着小的來請安,順便準備了幾壇好酒,想請女郎帶回去,送給端王殿下。”

“不知大人為何來此?”扶松竟然硬生生地将那小厮擠開,對伏孝道。

扶松一開始就表現得反常,崔勃私底下的一些事伏孝也有所耳聞。後來聽那小厮所言,伏孝大概就猜到了扶松反常的原因,臉上的笑意也漸漸被懷疑所稀釋。

伏孝:“我約了幾個朋友來此清談,公公為何在此?”伏孝仍是望着扶松問道。

扶松:“奴婢本是要跟着去拿送給殿下的酒。但女郎一人在雅間等候,奴婢實在不放心。不知大人有否帶随從出門,若有,能否麻煩大人着人去崔大人那裡取酒?奴婢還要趕緊回去尋女郎。”

那小厮一聽也急,忙道:“都已經到這裡了,取酒也耽誤不了多久,還是請公公多走一趟吧。”

扶松根本不理他,隻是目光懇切地望着伏孝,伏孝雖沒有龍陽之好,但看着本就膚色白皙扶松此時面無血色,心裡既是不忿又是不忍,于是對那小厮道:“我帶了兩個随從,扶公公既然不方便,我可以讓他們跟你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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