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跟在自己身後,竟然一點聲息都沒有。
轉身後,唐玉看清她的臉,眉頭一挑。
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移開視線,插着兜後退到凸起的牆角靠着。
黑發随着冷風輕輕揚起,遲來的醉紅在脖頸處蔓延,耳朵發燙,他捏了捏。
身邊的人太過安靜,唐玉偏頭,發現她一隻手臂穿進袖子裡,另一隻卻怎麼也找不到袖腿,徒勞又遲鈍的往後伸。
淡褐色的長發被卷成波浪,額前還翹着彎曲的絨毛,她眼皮低垂,睫毛打下一小圈陰影。
他直接把聳拉的袖口拎起來,對準她還在亂戳的手。
終于,她穿好衣服,拉上拉鍊,豎起的衣領蓋住下巴,她擡頭。
幹淨的臉上畫着不适合她的濃妝,黑眼線,玫紅色漸變眼影,櫻桃紅的嘴唇,配上她迷茫的眼神。
唐玉壓住嘴角,再度移開目光。
“你回家嗎?”景安問道。
話音剛落,幾個男男女女小跑過來。
“唐哥!你走這麼快幹嘛?我們找了你好久。”剛才在酒吧當裁判的男生氣喘籲籲說道。
他一身皮衣鉚釘褲,頭發抓成被風吹向後的樣式,五官清秀,兩腮較瘦,還打了個錐形眉釘。
在他旁邊的幾人也大多是這種朋克黑色系。
其中一個個子不算高,但比例突出的女生打量着景安,眼神爍爍。
“哎?這怎麼還有個女生?”他說着就疑惑的歪頭去看,卻被一隻手按住額頭往後推去。
力道不大不小,剛好退兩步就穩住。
“錢鋒,你們先走。”唐玉冷淡的說道。
唐玉長腿邁出,察覺到身後慢吞吞的步伐,他頭也不回道:
“你困了?走這麼慢。”
明明他看不見,景安還是下意識搖搖頭,她揉着眉頭,“頭痛。”
說出聲才發現,短短一會,她的嗓子已經啞成這樣了。
唐玉慢下來,回頭,錢鋒幾人已經先離開了。
她好像比之前更瘦了,校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像一顆蔫兒掉的豆芽菜,走一步頭點一下。
“擡頭。”
一隻手蓋在額頭上。
景安側頭避開,“你的手好燙。”
他一愣,不知道想起什麼,水潤的眼睛仿佛暈了一層霧。
“你這段時間怎麼了?”
慢慢走在寂靜的路上,夜晚燈火明亮,她仰頭,“今天為什麼要和那個男的拼酒?”
“你惹麻煩了?”
“景安。”唐玉停在路邊,伸手,風吹起黑發,似水中黑墨在柔動。
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
他拉開車門,靜靜看着她。
“你該回家了。”
.........
又是這樣。
“你呢?”她問。
他走過來,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按進車内,扣好安全帶。
他走到前座,敲窗,遞過去幾整張紅票,“師傅,麻煩您送我朋友到溪雲别墅區,她家裡管得嚴,回家晚了要被罵,她媽媽已經打電話來催了好多次了。”
說完,唐玉又對後座的景安笑着道:“放心,今天出來玩我不會告訴她的,等會我把師傅的車牌号發你,你發給你媽,免得在大門等錯車。”
“師傅,那就拜托您了。”
這樣好看的人禮貌起來一般人都招架不住,師傅被一陣拜托,突然感覺自己像是接收到了什麼重大的使命,懶散的後背逐漸挺直。
他咳了咳,故作低沉道:“放心,我開車十多年了,技術絕對夠硬。”
“辛苦您了。”
出租車打着轉向燈,緩緩遠去,唐玉笑容緩緩落下,瞳孔漆黑。
他打開不小心關機的手機,拍了車牌号後,在心裡念了又念,又打開聊天軟件。
玉:到家了給我發消息。
..........
玉:回我。
..........
唐玉站在冷風中,點進通話,發現最上面有一條最新通話記錄。時間在一個多小時前,時長不到一分鐘。
那個時候......
他和阿耀起了沖突,差點動手,手機在沙發上......是張琪琪。
微弱的屏幕光倒映在眼底,唐玉穿着單薄的襯衣,步伐逐漸踉跄,終于支撐不住。
他半跪在地,手機啪嗒一聲砸下去。
喝了那麼多酒,胃和喉嚨早就火燒火燎的痛,唐玉用力按着胃部,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氣。
一陣陣的刺痛讓他身上冒起了冷汗,但是想起某個到現在都沒回複的人,唐玉忍着劇痛,給錢鋒發了消息。
另一頭,熱氣騰騰的火鍋店内。
“怎樣?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