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碎光深淵 6

"林小姐，"人事總監推了推眼鏡，目光犀利，"我很好奇，小顧總昨天才說要再招個助理，您今天就來了，是不是因為......"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林星澈。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映照着辦公桌上整齊的文件。林星澈挺直腰背，迎上對方帶着試探的目光："是的，我知道您在想什麼。但我的簡曆和成績單就在這裡——四年一等獎學金，商業競賽獲獎，銀行和基金公司的實習經曆。我想這些，和顧雲來沒有任何關系。"

人事總監拿起證書，聲音帶着淡淡的嘲意："優秀的履曆不代表能勝任這份工作。林小姐，顧總的第二助理可不是一般的實習崗位。你知道我們現在的第一助理徐雅甯是什麼背景嗎？"

林星澈保持着平靜，但心裡清楚徐雅甯的履曆有多耀眼——哥大商學院畢業，高盛兩年工作經驗。

"徐助理從常春藤畢業，在高盛工作過。"人事總監的語氣中流露出驕傲，"即便這樣的履曆，她來了第一年也是從最基礎的工作做起。而你，"她瞥了眼簡曆，"雖然說燕州大學也确實是全國TOP的學校。"

"我知道自己和徐助理的差距。"林星澈聲音平和，"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起點，我不介意從最基礎的工作開始學習。"

"學習？"人事總監輕笑一聲，"顧總的助理沒有學習的時間。你覺得就憑你這份校園簡曆，"她突然話鋒一轉，目光帶着幾分探究，"我聽說顧少爺和您是同學？"

從她略帶輕蔑的語氣中，林星澈能感受到對方的懷疑——金尊玉貴的顧雲來，從小錦衣玉食，怎麼會和一個靠獎學金讀完大學的女孩成為朋友。

"是的，"林星澈直視着對方的眼睛，聲音平靜，"他是我的學弟，也是他告訴我貴公司開放這個助理職位給實習生，但僅限于此。"她頓了頓，"我希望您能憑我的能力來評判我。"

人事總監微微挑眉："你知道嗎？每年都有很多人打着和顧少爺'認識'的旗号來應聘。他們的背景可能比你好得多，但最後都止步于此。"

"我理解。"林星澈語氣依然平和，"正因如此，我才更希望用自己的實力證明，我配得上這個崗位。"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映照着林星澈挺直的背脊。這一刻，人事總監似乎在這個年輕女孩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那種不卑不亢的态度，那種來自内心的自信。

也許，這就是當初顧雲來會和她成為朋友的原因。

"好，"人事總監合上文件，"我給你一個機會。不過記住，在這裡沒人會因為你是顧少爺的朋友而特殊照顧。相反，大家會更加關注你的一舉一動。"

"明白。"林星澈站起身，"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她知道，前路艱難，但她一定會用實力證明，自己的價值不在于認識誰，而在于自己能做什麼。

辦公室陷入沉默。林星澈能感覺到對方打量的目光，但她依然保持着端正的坐姿。

"好，"人事總監終于開口，"我給你一個機會。不過要提醒你，在這裡，你不僅要面對工作壓力，還要面對别人的質疑。你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好了。"林星澈聲音輕卻堅定。

"有意思。"人事總監笑了，"我承認一開始對你有偏見。但現在看來，你确實和其他靠關系來的實習生不一樣。"她合上文件夾，"我會向顧總推薦你。不過記住，在這裡沒人會因為你是顧雲來的朋友而特殊照顧。相反，大家會盯着你的一舉一動。"

"明白。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陽光映照着林星澈挺直的背影。她知道,這條路的起點或許有顧雲來的幫助,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靠自己去走。

但當她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前時,那股痞氣蕩然無存。她知道顧永謙雖然是顧雲來的舅舅,待人一向溫和有禮，不過，在商場上卻以鐵血手腕出了名。深吸一口氣,她擡手敲門。

"請進。"低沉的男聲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星澈推開門,偌大的辦公室被陽光充盈。顧永謙正坐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後,垂眸批閱文件。他的五官與顧雲來有幾分相似,但眉宇間少了顧雲來的玩世不恭,多了幾分冷峻。暗灰色定制西裝勾勒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形,舉手投足間都是不怒自威的氣場。

"坐。"他頭也不擡,簡短的一個字卻讓林星澈如坐針氈。

"我看了你的簡曆。"顧永謙終于放下手中的鋼筆,擡眸看向林星澈。他的目光如刀,仿佛要将她看穿,"雲來經常跟我提起你,倒是讓我有些好奇。上次在你家見過之後,也過了很長時間了。"。"

林星澈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

"我不看重工作經驗，"顧永謙敲擊着桌面，目光犀利地凝視着林星澈，"我更看重的是人。"

林星澈先是一愣，随後明白了他話中的深意。

"所以，"顧永謙往椅背上靠了靠，"雲來說你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難，但他對你很有信心。"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現在我倒要看看，當年那個收留我外甥的小丫頭，是不是真有那麼能耐。"

這番話不像是在面試，倒像是在考驗。林星澈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機會，但同時也在警告——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有承擔一切的準備。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她平靜地說。

林星澈抿了抿唇,強迫自己保持鎮定。這一刻她終于明白,為什麼連顧雲來提起這個舅舅都會收斂幾分。

"一個月試用期。"顧永謙往後靠了靠,西裝下隐約可見結實的肩線,"從現在開始,我所有的行程安排,每個會議的具體内容,需要追蹤的事項,你都要了如指掌。"

"是。"林星澈掏出筆記本,開始認真記錄。

"還有,"顧永謙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我每一個社交場合,你都要提前半小時到場,确保萬無一失。重要客戶的習慣、禁忌,你必須爛熟于心。"他頓了頓,"這個位置不是讓你學習的,而是要你立刻上手。聽明白了嗎?記住，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雲來集團總裁辦的人了。"

"

一周後。

林星澈正埋頭在記事本上敲字,突然聽到顧永謙不緊不慢地問："張總喜歡什麼茶？"

"西湖龍井,明前的。"她不假思索地擡頭,語氣笃定。

顧永謙眼中閃過一絲贊許,繼續發問："王董最讨厭什麼？"

"遲到。所以和他的會面,您一定會提前二十分鐘到場,必要時還會讓司機預留堵車時間。"林星澈流暢地回答。

"李總和陳總有什麼過節?"顧永謙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

林星澈頓了頓,謹慎地說："三年前的那個地産項目......"

"所以？"顧永謙眯起眼睛。

"所以他們不能同時出現在一個飯局上。如果非請不可,要分開安排在不同的包間,最好錯開半小時以上。"林星澈補充道,嘴角帶着一抹自信。

"看來你做過功課。"顧永謙微微點頭,走到落地窗前。

"這是我的分内事。"林星澈語氣平靜,但眼中藏着幾分驕傲。

"記住,"顧永謙轉身,修長的手指扣上西裝扣子,"做我的助理,不隻是當一本活記事本,更要學會察言觀色。"他的目光落在林星澈身上,"商場上的人際關系,遠比你想象的複雜。一個細節的疏忽,可能就會毀掉一場談判。"

林星澈看着面前這個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威嚴的男人,第一次理解為什麼顧雲來說他舅舅是個表面冷峻内心細膩的人。這些近乎嚴苛的要求和考驗,其實都是在教她如何在這片紛繁複雜的商海中遊刃有餘。

"今天下午三點,和恒輝的會面。"顧永謙看了眼腕表,"你知道該準備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