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燈光昏黃,映照着她泛紅的眼眶。她的聲音因激動而發抖:"我隻恨你從來不讓我走進你的世界,永遠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沈放站在原地,沒有躲閃。他隻是看着她,目光深沉,手指無聲收緊。窗外的夜色像極了他的心情,漆黑一片。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撕扯着他的心,但他知道,這是必經之路。
"我不懂什麼?"她擡頭直視他,目光灼灼,"我選的不是什麼未來,不是安全,我選的是你。"
沈放的面容僵硬,仿佛戴上了一張面具,語氣卻依然平靜:"我不會改變決定。你值得更好的生活。"他說這話時,心裡卻在滴血。
"你這麼為我好,"林星澈咬着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有沒有想過,你才是最讓我痛苦的原因?"
沈放喉結滾動,聲音低沉得近乎嘶啞:"失去我,總比失去生命好。"莫言妻兒的慘狀又浮現在眼前,他不能讓這樣的悲劇重演。
"别自以為是了!"她的淚水終于落下,像斷了線的珍珠,"你以為推開我就能讓我安全?我的世界隻剩下你了,你要去哪裡?"
沈放避開她的目光,生怕她看出自己的動搖:"我很清楚,和我在一起隻會讓你陷入更多危險。"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割在自己心上。
他轉身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旅行包,目光在床頭的合照上停留片刻。那是他們在遊樂園的合影,她笑得那麼燦爛。最終,他還是沒有拿走照片,有些回憶,應該留在原地。
"沈放......"林星澈的聲音帶着哭腔,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你是我最後的依靠......"
他的手在門把上停了一瞬,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一刻,他多想轉身将她擁入懷中,告訴她這一切都是謊言。但他不能。最終隻留下一句極輕的"對不起",推門離去。屋内的抽泣聲像一把利刃,刺穿了夜色。
警局宿舍内,昏黃的燈光映照着斑駁的牆壁。沈放将行李放在床上,房間裡隻有他的腳步聲回響。這間許久未住的宿舍,此刻顯得格外冷清。
他坐在床沿,指節無聲地收緊。腦海中閃過林星澈淚水模糊的臉,她的質問,她的哭喊,每一幕都像刀子般鋒利。那些畫面揮之不去,像是要将他的心髒一寸寸剖開。
手機屏幕亮起,他打開與林星澈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停留,卻始終沒有按下任何字符。她的頭像靜靜地顯示在屏幕上,像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昨天中午:「晚上我給你煮牛奶」。
最終,他将手機扣在桌面。躺下時,被褥冷得刺骨。窗外有微弱的路燈光透進來,偶爾傳來幾聲犬吠。這樣的夜晚他經曆過無數次,卻從未像今夜這般難熬。
他閉上眼,卻總能看見她絕望的樣子。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像壓着一塊巨石。那些曾經溫暖的回憶,此刻都變成了折磨。
天光透進房間時,沈放已經坐起。他看了眼手機,未發送的聊天框依然空白。他将手機放進口袋,換上警服。制服上的警徽泛着冷光,提醒着他肩上的責任。
腳步聲在走廊回響,沉穩而冷靜,仿佛昨夜從未存在。
大雨滂沱,林星澈站在警局門口,緊握着傘柄。雨水從傘沿滑落,打濕她的褲腳。她的目光緊盯着通往宿舍的樓梯,仿佛要将那裡盯出一個洞來。
值班警員上前,語氣中帶着無奈:"林小姐,沈隊長已經下班了,您還是回去吧。"
"我知道他在。"林星澈聲音執拗,眼神裡是不容動搖的堅持,"我就在這裡等。"
宿舍内,沈放坐在床沿,手中一支未點燃的煙在指間來回轉動。窗外的雨聲敲打着玻璃,像是在訴說無言的思念。
徐檬站在窗邊,目光複雜:"老沈,林小姐在外面等你。"她的聲音裡帶着某種心疼,不知是為誰。
"我讓她走,她為什麼不聽?"沈放聲音冷硬,像是要将所有情感都凍結。
"因為她不想失去你。"徐檬的聲音有些哽咽,眼中泛起淚光,"就像我不想失去莫言一樣。"
沈放的手指微微一顫,但語氣依然平靜:"這不一樣。"煙草在指間被捏得變形。
"怎麼不一樣?"徐檬轉過身,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莫言走的時候,我最後悔的就是沒能告訴他我的選擇。你現在推開林星澈,和我當初的懦弱有什麼區别?"
沈放沉默地坐着,煙在指間來回轉動。雨聲越來越大,像是要沖刷走所有的痛苦。
"你說要保護她,"徐檬聲音低啞,帶着壓抑的痛楚,"可你知道嗎,被愛的人推開的感覺有多痛。那種無能為力的絕望,那種明明還在眼前卻怎麼都夠不着的痛,你懂嗎?"
"會比失去愛人的生命更痛嗎?"沈放擡頭,眼神冷得像冰,字字如刀,"你比誰都清楚,活着的人要承受什麼。"
徐檬愣住了,眼淚無聲滑落。她想起任莫言最後的笑容,胸口一陣絞痛。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在這一刻全部湧現。
"我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沈放的聲音低沉,像是在對自己說,"至少,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徐檬擦掉眼淚,聲音哽咽:"所以你就這樣推開她?你以為這樣就能保護她了?"
"總比讓她陪我去死強。"沈放的聲音很輕,卻透着不容置疑的決絕。莫言的血躺在雨中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他不能讓林星澈承受同樣的命運。
窗外的雨聲更大了,林星澈的身影在雨幕中依然倔強地站着,像一尊執着的雕像。徐檬看着窗外,突然明白了什麼。
"老沈,"她輕聲說,聲音裡帶着難掩的悲傷,"莫言走的時候,我最後悔的,就是沒能陪在他身邊。"
沈放握着煙的手微微發顫,但神色依然冷峻。窗外的雨幕中,那道孤獨的身影成了他此生最大的牽絆與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