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病房,一張鋪着白色床單的床橫在病房中間,上面躺着一個帶着呼吸機的小孩。
床上的小孩雙眼緊閉,沒有絲毫要醒的征兆。
病床的前方坐着兩個少女,一個是短發,另一個梳着高馬尾,兩人都神情擔憂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孩。
微涼的風吹起垂落下來的窗簾,肆無忌憚的闖入病房吹散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卻沒有吹散兩人眉間萦繞的擔憂。
*
南川悠也左腳踏進醫院的第一步,就感覺渾身不适應。
他真是太讨厭消毒水的味道了,比煮糊的胡蘿蔔還要讓人讨厭。
如果不是要來醫院看藍波,打死他也不會踏進醫院一步。
“謝謝你啦~”南川悠也蹲下身摸了一把腳邊的金毛,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
“唔汪汪汪汪!”大哥的仆人不用這麼客氣!
剛走出沢田家不到十分鐘,他就發現自己迷路了……
兜兜轉轉在原地走了半天。
如果不是偶然遇見一隻熱情的金毛好心的帶他去醫院,恐怕他現在還在原地不停的打轉。
明明和之前走的路都是一樣的,上次送草壁桑進醫院也沒有迷路,為什麼這次就迷路了呢?
南川悠也摸着下巴,認真的思考着,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這是概念的問題!就像新年去神社拜年許願一樣,有時候願望會實現,有時候卻不會。
想明白不是自己問題的南川悠也和金毛道謝後,邁着輕松但又有點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醫院。
“您好,我問一下昨天進來的藍波是在哪個病房啊?”南川悠也屏氣凝神,生怕醫院的消毒水悄無聲息的鑽進自己的鼻孔裡将自己給謀殺掉。
坐在服務站的護士抽空擡眼看了他一眼,說:“3棟A231。”
南川悠也禮貌道謝,轉身就要走。
還沒走出兩步就又轉過身來,尴尬不失禮貌的微笑:“哪個……3棟在哪裡?不是這棟嗎?”
護士放下手裡的東西,擡頭認真的問:“帥哥,要不要去眼科看看?”
南川悠也有些震驚。
這年頭的護士都這麼厲害嗎?他沒帶眼鏡都能看出他近視,還好心的提醒他去眼科看看,真是好人啊~
“謝謝關心,不過我現在急着去看我的朋友,還是算了。”南川悠也笑道,“所以3棟在哪裡?”
“……出門左轉第一棟,上面寫着個大大的3。”護士深吸一口氣。
好好的帥哥,不光眼有問題,腦子也有點問題,……
問好路後,南川悠也就揮手離開了。
按照護士的指示往左轉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顆巨大的槐樹,上面點綴着如繁星般的槐花,纖長的分支帶着枝頭的槐花随風搖曳。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坐在樹下,有些出神的望着高大的樹冠,枯木般的手貼在表面粗糙的槐樹上。
南川悠也走到老人身邊,仰頭望向槐樹,不解的問:“不過是尋常可見的槐樹,有什麼好看的?”
老人收回自己的手,笑道:“風景是看過無數遍的,可當換一個角度看——就會發現不同的風景。所以,即使是相同的景色也能被看出花來。”
“是嗎?”南川悠也微微曲腿和老人保持一樣的高度,再次仰頭望去。
正午的太陽透過錯綜複雜的枝蔓從斜上方照下來,斑駁的樹影倒映在他的臉上,點點槐花随風飄舞,猶如大自然靜谧的精靈在叢間起舞,在無遮擋的視線中,偶爾有一兩隻鳥的飛過或者停留。
“好像是比直接仰頭看好看一點。”南川悠也直起身,“可那還是槐樹,本質是沒有變的。”
“是啊,不論從什麼角度看,槐樹依舊是槐樹。它自始至終沒有變過。”
說完這句話後,無論南川悠也再怎麼搭話,老人都笑笑不語。
*
走錯了樓層,好不容易爬到三樓的南川悠也搖搖晃晃的走在走廊裡面。
為什麼電梯會停在六樓啊?!
正好路過三樓電梯的南川悠也,看着自己面前門扉緊閉的兩個電梯。
其中一個上面貼着一張紙,上面白紙黑字的寫着:本電梯是一到六樓的直達電梯,中途是不會停的。
原來……是直達電梯……難怪半路不停……
“小悠?”
南川悠也回頭沒有看見人影,低頭看去發現了站在地上的一平。
“你好啊,一平~”南川悠也有氣無力。
一平往前走了兩步,拽着他的衣服将人拽下來,小手在他的額頭上摸了摸,“小悠?你還好吧?”
“還好還好,還出氣。”南川悠也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表示自己還有呼吸。
“你也是來看藍波的嗎?”南川悠也牽起一平的手往前走去。
一平仰起頭,嘴巴張了張,随後神情有些低落的垂下腦袋,悶悶不樂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