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宴上用了酒的緣故,蕭夕朝略過早膳,酣睡至午時。
起床後相栀做了點清潤的粥食送來,蕭夕朝肚裡空空,配着幾碟酸爽的小菜,胃口大開地飲了兩碗粥。
蕭夕朝飯後打嗝止不住,本想去軟榻上窩一下午,結果隻能出去消消食。
正好兩隻孔雀還沒喂食,蕭夕朝抓了一把谷物,走過去輕喚“碧蕭,雪蕭”。
碧蕭和雪蕭步履優雅的走到他身邊,從他掌心啄走顆顆米粒。
蕭夕朝手掌拂過它們身上華麗的羽毛,問相栀:“碧蕭是不是胖了點?”
相栀過去左右比劃一下,是比剛開始胖了,她告訴蕭夕朝碧蕭平日總愛搶雪蕭的吃食,怪不得發胖了,跟隻大貓似的油光水滑。
“可不能吃成胖墩,不然就送給别人了。”蕭夕朝貌似溫和的說給瘋狂啄食的碧蕭聽。
上一秒吃的停不下嘴的碧蕭,下一秒就翹起腦袋去其他地方遛彎子,把相栀樂的直笑,碧蕭是女孩兒家,肯定不喜歡别人說她胖。
蕭夕朝一笑,它們是他困頓在東宮裡為數不多的樂趣了,“我不說不代表她不胖。”
“兩隻鳥兒都快養成公子的小孩了,能聽懂人話,還親近公子。”
蕭夕朝笑意忽然一斂,聽見相栀說小孩,想起乘船回江洲的瑞娘和阿玉,也不知他們尋到親人了嗎?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過幾年他就可以教阿玉讀書識字,看他長大成人,考取功名。說不定将來自己也會有孩子,把母親教給他的詩書禮儀全部傳授下去。
東宮不是蕭夕朝的歸宿,太子也不是他的良人,終有一日,他們會回歸正途。
蕭夕朝拍拍衣擺,想起身回去,腳底踩到豆子一滑,後仰着摔下去。
身後一雙手圈住蕭夕朝腰身,穩穩的扶住他。
“殿下!”
相栀吓了一跳,先跪地請罪。
景诏不在意的命她起身,先問蕭夕朝,“早上起來了嗎?”
“沒,剛起的。”
“你一天天睡那麼久,腦袋不暈嗎?”
蕭夕朝很是不解:“你起那麼早不暈嗎?”
景诏幹脆的轉移話題。他不懷好意的笑着,自袖中掏出手串,問道:“還有人送禮不講究的,自己在床上呼呼大睡,也不怕讓硌着。”
“誰讓你回來的遲。”蕭夕朝不好意思了,昨天睡過去屬實是意外。
“啊,送禮還管人回來的遲不遲,你倒是不講理。”
蕭夕朝反問他:“殿下找你未來太子妃啊,她肯定不管多遲都等你。”說罷,轉身往屋裡走。
景诏一下捅了馬蜂窩,眼巴巴地跟過去:“你别聽他們閑言碎語,本宮沒想立妃呢!”最近皇帝催得緊,老要他去相看世家貴女,被景诏以政務繁忙為由擋了回去。
說一套做一套,蕭夕朝眼神裡明晃晃的不相信,看景诏像看負心漢。
“殿下同我解釋什麼,我在東宮寄人籬下,哪比得上太子妃金尊玉貴,等殿下有了太子妃,怕是記不起來蕭夕朝這号人了。”
他們走到屋裡,蕭夕朝邊說撿了昨天看的話本子,坐到軟榻上。
景诏跟他擠在一處,握緊他手就不松開,“别為莫須有的事兒吃醋,本宮滿心滿眼都是你,真容不下别人。”
蕭夕朝看他,将信将疑。
“别不信啊,你看這印章我用了一天,一堆大臣都知道我換了個私印,還雕工平平。”
“嫌棄你還我。”
“說錯了,我們夕朝親手做的,肯定是最好的!”
好一番花言巧語哄住了蕭夕朝,景诏摟着他親了好一會兒,才放開人。午後還要在圭如閣見幾個官員,沒時間多親昵。
景诏依依不舍的離開徽玉園,就差沒把蕭夕朝一起帶上。
相栀在景诏離開後才進來,在桌上盛了潤嗓子的羅漢果茶遞給蕭夕朝。
她笑吟吟道:“殿下待公子專心,公子可别生氣了。”
蕭夕朝的臉在午後晴朗的日光下浮起淡淡光暈,他腕上纏着三圈雪白的珠串,手指翻過一頁頁話本子。
他聲音不急不緩,說:“我若不生氣,生氣的就是他了。”
語氣輕和,仿佛隻是随口一提,卻讓相栀收拾茶具的手一頓,忍不住擡頭看他。
光影模糊的一瞬間,似乎剛才在太子面前宜喜宜嗔的人,不是他。
今年是三年一次的周朝大歲貢,各地使節,藩王會在秋後陸續入京。
六部忙的熱火朝天,安排人手和驿館。景诏也時常在内閣一呆就是一整天。
按理說西陵此次也會來人,景诏早去問了蕭夕朝要不要招西陵世子來晔京,他們可以兄弟團聚。
蕭夕朝拒絕了,世子在西陵事務繁忙,若為歲貢一事耽擱幾個月,回去指不定被誰奪了權。
景诏知道西陵王子嗣衆多,世子的位子得靠争,蕭夕朝都能理解了,他也不強求蕭雲籌來京。
晔京今歲是個暖冬,到十一月了,白日裡還是暖融融的,太陽曬的人越發倦怠。集市中異地客商變多,基本是跟着歲貢的隊伍一起來的。
夏稚沒事兒就拉蕭夕朝出去瞎逛,徽玉園沒幾天就塞滿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景诏好好坐椅子上,邊上的西洋鐘突然竄出來一隻小鳥報時辰,可給他吓得夠嗆,手臂一揮,把東西直接甩到了地上。
景诏:“……”再買還來不來得及?
蕭夕朝聽見聲不對,棄了愛寵噔噔噔的跑進來,新歡躺在地上七零八碎……
景诏立馬說:“孟少巍會修,我讓他修好給你送來!”
蕭夕朝難過的說:“可以。”
門外等候召見的孟少巍,人還沒進去,先接了一盤子零碎的物件。